《精修版夜色明媚》

夜色明媚第4章 自裁之夜在线免费阅读

孟终兴被她说的心动，心想所有漂亮加起来都比不过的漂亮，能有多夸张。

两人走到了三层自带的观光台上，这里被临时决定成了聚会场所。场上已然稀稀拉拉站了十几个人。

大家互相之间差不多都认识，就算没见过人，多少也听过名字。孟终兴微微点头跟众人打过招呼，随后找了个边缘位置依栏而站。说实话，他本想掏出手机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的，但这里人多，他脸皮薄，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人很快就齐了，这时王长兴带着船长一起走了过来。王长兴是他们这一批猎人的一把手，负责这次行动的全部指挥权。

“这次的行动危险等级很高，这位船长会告诉你们详细内容，大家注意听一下。”王长兴简洁说了几句，将话语权交给了船长。

“好，那我先做个自我介绍。”船长站到人群面前，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是北极第四调查团团长，兼任北极星号的船长。我叫柳诚刚。”

北极星是这艘游轮的名字，带有一种诗意的美。

“大家还记得我们怎么追踪被咬伤的人吗？”他上来先抛了个问题。

“知道，”人群前一年轻人懒洋洋回答。“城市排号时会给人身体内注入一个追踪感应器，只要病毒进入体内，就会被追踪器发现并传回信号。所以我们能在被咬的一瞬间发现他们的信号点变红。”

“完全正确，”柳诚刚跟着说道，“可是，现在这个红色的信号源竟然到了北极，我们前不久调查发现，信号源头竟然到了苔原下的洞窟中。而且，根据传回的声呐信息分析，巨大的天然洞穴中密密麻麻全是怪物。数量比我们想象的多得多。”

“是要我们去猎杀它们么？”年轻人见没人回应，又问道。

“不，这次需要抓活口，我们配备了特制的枪支弹药，不致命但足以让它们失去抵抗。”柳诚刚扫了众人一眼，“现在说是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北极气温那么低，我们穿着保暖服行动不便，到时候谁抓谁活口还不一定呢。”

有人质疑了一句，惹得大家一片欢声笑语。

“没事，到时候我们自有对策，要相信你的组织。”

柳诚刚也笑了，他继续说道。

“当然了，除了通告一下这次行动内容，我还为大家准备了一顿大餐。配着上好的红酒，尽情享用吧，各位。”

众人闻言一阵欢呼。

孟终兴这才发现，带着厨师帽的人已经在柳诚刚背后排起了一条队伍，他们打开餐车，从里面拿出精致闪亮的餐具，还有十几个服务生每人提着一把简易折叠桌和两把折叠椅。柳诚刚话音落下，这些人便开始行动。

“条件有限，就不去餐厅吃了，这里还能吹吹海风。”王长兴解释了一番。

他们有条不紊，动作迅速。服务生将桌子放好，椅子摆开，上好的红酒滴溜溜注入高脚杯，刀叉撞着餐盘发出清脆的声音，甚至还有冒着热气的白毛巾用来擦手。

他们揭开餐盘上的盖子，菜品有鹅肝，牛排，鱼子酱，特制沙拉，盐焗蜗牛，意面，红菜汤，土豆泥等等。

良子皱着眉头抱怨，“谁想的这一出，吃咱们自己的食物不好么？”

“呐，你不懂了吧。这个就叫高级。”旁边一个猎人开着玩笑，“红酒配刀叉，同样是牛肉，你拿勺子舀着吃西红柿炖牛腩和拿刀叉吃五分熟的牛排，就是有区别，懂吧。”

“就你最懂。”良子不服气的反驳。

“嗨，”他眼珠一转，随即很绅士的邀请。“美丽的良子，能跟我坐一桌共进晚餐么？”

“去去去，借花献佛啊，”

“借的花自是我去还，献给你你还是看到啦。”他又编了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孟终兴听得暗自摇头，这么能说的嘴，也不知道自己哪一世才会长出来。

可惜，还是被拒绝了，良子一口回绝。“我不饿哦，再说了，就算饿，我也不喜欢吃。”

看着大家坐在椅子上大快朵颐，酒杯碰撞声不时传来。孟终兴也耐不住寂寞，问服务生要了两杯红酒。

“喝一杯？”他单纯觉得吃独食不好意思，所以拿了两杯，对良子说道。

“可以。”没想到她痛快的答应了。

两人朝栏杆边走去，下层甲板上不少人扛着相机在拍照。

孟终兴有些羡慕，看着他们无忧无虑的样子，他又翻出自己那枚猎人徽章把玩。

良子跟在他后面，见他盯着甲板发呆，便问道。

“怎么，也想去拍照啊？”

“没有，只是想着，这一行还能做多久。”他抛起徽章，看着它在空中翻转，又猛地抓住，像是占卜吉凶。

“其实我对你蛮好奇的。”良子看上去单纯无比，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我就想，你这样的年纪，是怎么做到那么高的击杀成绩的。”

孟终兴看了她一眼，成绩这个词好久没听到了，又觉得很冰冷。不过他还是回答。

“我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外围，遇见就杀了。走的多，见得多，杀的，自然就多了。”

“你为什么会想这行还能做多久？”良子不解，又问他。

“没什么，就是有点厌倦，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下不了手了。”

良子抿了一口红酒，她的表情瞬间挤在一起。

“难喝死了，过夜的茶都比这好喝。太涩了。”

孟终兴笑出声，良子的窘态感染了他。“你得先醒醒酒，那样应该就不难喝了，再说了，酒，哪有好喝的。”

“别当我没喝过酒，我们那有一家酿的杏梅酒就很好喝。”良子气呼呼的说着，“哦，对了，你之前说啥，为啥下不了手了啊。不都是怪物么，哪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孟终兴慢慢收起微笑，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就是......就是，我不太清楚，就好像一件事做太多次了，做的太熟练了，反而生疏了起来。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确实不太理解。”良子摆动脑袋，她抽掉皮筋，任由满头秀发随海风飞舞，孟终兴打量了一眼，发现这妮子长得真不赖。

不过他倒也没什么念想。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我多想了。”孟终兴话音落下，随手将沉甸甸的猎人徽章扔向远方，徽章落入大海，连水花都没有激起。

良子惊呼出声，“你干什么，那是你荣誉的象征。”

孟终兴无所谓的摊手，他端起红酒一饮而尽然后说：“我想过另一种人生，既然这东西是我现在的象征，那不如丢掉算了。”

他说的轻巧，但良子还是一脸神经病的看着他。

“你知道么，丢掉现在的象征并不意味着你脱离了这种身份，你还是你，正因为之前的事，你才是你。你经历的所有事情造就了你的性格，别以为丢掉了，自己就逃出来了，骗别人很容易，骗自己呢，你怎么骗自己。”

很难想象这种老气横秋的话从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口中说出来。

孟终兴继续说。

“如果连现在的象征都没法丢掉，那还怎么提另一种人生呢。”

良子又问他，“你是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了么？”

“不清楚，我也判断不了对错，或许对某些人来讲，是对的，对其他人来讲又相反了。”

“不是其他人怎么看，而是你自己怎么看。”

良子又皱起眉头，像是在说教。

“做的对错与否，你心里得有数。你自己都没底，还能指望谁来辨别呢。”

孟终兴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只好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哈哈，或许你也说的对。”

“你这人，我还以为你是个很厉害的家伙呢。困在这种事里，可不像什么厉害家伙的作风。”

“我本来就不是厉害的家伙，多付出了一些时间罢了。”

孟终兴将酒杯放下，伸了个懒腰。天气大好，海风微微吹拂面容，大海上荡起丝丝涟漪。他不由想着，要是这艘船一直这样行驶下去，等到终点时，他已经快老死在船上时该有多好。他这人没什么追求的，仅存的那点恨意微不足道，也不足以让他支棱起来。

他觉得自己有时候就像个迷路的孩子，这座迷宫太大了，他走了很久很久，却连走到出口的希望都没看到过。

他就走啊走，走啊走，一直走到麻木，一直走到现在，甚至已经忘了自己还在找出口，只剩下单纯的走路。或许有那么一天，就算走到了出口旁，恐怕那时候也会麻木无视着走过去，继续前往更深更绕的迷宫里。

他回头看了良子一眼，她也盯着远处的风景发呆。

“你说的会飞的鱼什么时候能看到呢？”

良子回过神来，回答。

“可能要到后半夜吧。”

听完这话，孟终兴便打定主意，今天后半夜他就来这儿看看。看看良子口中所有的漂亮加起来都比不过的漂亮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总觉得这个夸张的比喻有些拗口，不知良子怎么想到的。

聚会结束后，他早早就上床睡觉，等着后半夜的到来。

孟终兴的睡眠很轻。夜里呼啸的海风渐渐急了起来，平静的大海开始翻起波涛。他在床上跟着浪潮摇摆不定，也就醒了过来。

看时间还不到十二点，有些无聊。他起身翻了翻铁架里的杂志，里面全是一群文青病患者写的伤春悲秋的故事，并没有什么出彩的故事，他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只好推门走了出去，半夜里的海上气温已经降了下来，虽然还是夏天，但依旧能感到一丝凉意。

他收紧衣领，下了三层的楼梯，径直朝甲板走去。三层的观光台上视野虽好，但没有一层甲板那么宽敞，他不太喜欢逼仄的空间。

路过一层的走廊，只有几个女服务生在和船员悄咪咪聊天。除此之外，船上大多数人都睡着了，甲板上空无一人。

船头大灯光线十足，但跟远处天空上的皎洁月亮比，还是小巫见了大巫。月光清冷的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层层波浪翻涌。游轮虽然巨大沉重，但此时还是跟着海浪摇晃开来。

他第一次坐船，被晃了一会儿就觉得恶心干呕。幸亏自己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东西。要不然，怕是吃下去也要交代在甲板上。

他慢下步伐，一直走到甲板尽头，面朝着船头坐了下来。这里竟然摆着一张小桌子，看样子是专门用来观光的，他心里感慨，这群家伙还是会享受生活。在这里坐看着大海吹着海风，他可以坐一天。

时间刚到十二点，船头大多数灯光齐齐熄灭，只剩下一盏雾灯发出橘黄色的光芒。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海上的月亮比在陆地上看要大上几分，大到几乎能看清楚月亮上的纹路。海面上反射出一条光带，一直朝天际延伸出去，直到看不见为止。

他朝下面看去，巨大的船头将海水划开到两边，激起了无数泡沫拍打船舷，看的时间一久，恶心干呕的感觉忽地重新传来。他只好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几只海鸟正孤零零的抓着船头上方的铁杆。孟终兴看着它们，它们也看着他。

他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照片。

它们并不怕人，有的睁着眼睛打量着他，有的闭着眼睛假寐。

这已经很美了，他这样想着，随后舒展身子，彻底放松。他掏出自己口袋里的瓶装酒，轻松的拧开瓶子，将瓶盖潇洒的扔进海里，大口灌了起来。

这时，身后窸窸窣窣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去。

发现是良子裹着大衣兴冲冲走了过来。

“哈哈，没想到你还真来看了。”良子抬手打了个招呼，“我看甲板上有个人，想着说不定就是你。”

孟终兴笑了一声，“不是你说有发光的飞鱼么，我还没看过，有些好奇。”

“嘿嘿，那是骗你的，其实我也没看过。只在手机上看到别人拍的视频。”

“那你怎么笃定会那么漂亮呢？”孟终兴问她。

良子的头发被海风吹的乱飞，一张脸被碎发挡了大半。她不断捋顺，又被吹乱。

她没有回答孟终兴的问题，反而苦恼的说着，“该死，早知道带根皮筋了。也不知道船上有没有带着理发师，明天我就去剪个短发。”

见没有回应，孟终兴也不再问，又提起酒瓶灌了两口。

良子却一把夺过酒瓶，也抬头吨吨吨喝了起来，看着还颇有几分男子气概。

“哈啊。”她吐出一口热辣气息，“真好喝，比今天那马尿不知道好喝到哪里去。”

“你是哪个区的？”

孟终兴寻思，两人站一块总得找点话题聊聊吧，于是又开口问道。

但良子还是没有回答，她又狠狠灌了一大口酒。却反问他有没有去过北极。

“没去过，我生下来就在隔壁不远的城市，这算是第一次出远门。”

“我听说北极的极光很美，不知道夏季有没有。”

“不清楚，应该有吧。”孟终兴摇摇头，“我之前查过资料，夏至前后出现的概率比较大，这次去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赶上。”

“那还不赖。”良子深吸一口气，大叫一声，随后将空瓶使劲扔了出去。

孟终兴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这丫头的做事完全没有规律可言，完全是想什么来什么。

他正想跟她说你这很像个神经病，却听到良子大喊。

“快看，真有发光的鱼。”

孟终兴跟着看去。

只见大片海域上都闪着一种幽蓝色的微光，浪潮一起，那些幽蓝就会变亮，忽而出现，又迅速消失。恰好此时天上过了一层厚重的云，将月亮彻底掩住。

两人立在船头，呆呆盯着眼前的美景，跟船头的发呆的海鸟一模一样。

黑暗笼罩，幽深的海水上蓝光一闪一闪，如梦似幻。那蓝色的范围极大，将整个游轮包裹在里面，浅浅的光线映着海水，简直比银河还要璀璨几分。

这时，水下又浮上来大批闪着磷光的小动物，它们追随着幽蓝海浪快速游动，成千上万的光点浮现，在蓝色海浪中上下翻腾。

哗哗的水声传来，海风呼呼吹扬。

良子不由喃喃感叹：“好美好美啊。”

孟终兴回头看她，良子竟然哭了。她的两只眼睛沁满眼泪，茂密的睫毛扑闪扑闪，反射着蓝光的泪滴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乌云缓缓退散，月光重新洒下大海，明亮的月色下，海水重又变回幽深，磷光生物却好似从不曾出现，就此消失在两人视线中。

“确实很美。”孟终兴反应过来，跟着感慨。人的想象力与大自然的艳丽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带纸了么？”良子哽咽着问他，她哭的梨花带雨，鼻涕眼泪一抓一把。

孟终兴赶忙掏出纸巾递给她，生怕这丫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他问，“你多大了？”

“十九了。”良子抽泣的停不下来，反倒让孟终兴有些苦恼。

“想起什么伤心事了么？”

“这么美的风景，我十九岁才看到。我觉得很失落，然后又想到，世界上那么多的美景，我就算一辈子去看，也看不完了。”良子又哭哭啼啼了起来。

“停停停，”孟终兴有些无奈，“以后的时间那么长，慢慢看不就好了。你想想，有些人，一辈子，都没看过一次。”

他语气轻柔，耐心的安慰良子。

两人不知觉间，一个影子划过甲板，登上了三层的观光台。

孟终兴初始没有在意，以为是看风景的人。他还在安慰着良子，“这船在海上还要很长时间，这种风景，晚上来看不就是了。有那么多想去的地方，以后加把油，多赚点钱，争取全都走一遭。”

良子擦干眼泪，比孟终兴先发现了观光台上的异常。

“那人在做什么？”她伸手指着。

孟终兴回头看去，发现观光台上的人竟然在脱衣服，心想这是哪个猎人的特殊癖好。大半夜来观光台上脱个精光。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观光台离两人距离并不远，所以看的很清楚。

那人看上去有些古怪，他哪里是在脱衣服，而是在癫狂的撕扯破布，他手脚并用，像是失去了理智的野兽抓挠着身上的皮肉。很快便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又不知在哪里抬出一个铁架子，有点类似十字架，但又不是，架子结合的角度并不怎么方正，而是要略微扭曲上一些。

只见他立起铁架，又俯身固定好铁架底部。

这时候看他，又不怎么古怪了，就像个普通的船员在干活。

下一秒，他又拿起绳子，分别在铁架两侧绑了活结。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脸纳闷，这人在做什么？

做完这一切，他又搬来个凳子，将自己左手伸进了活结中，稍一用力，他的左手便被死死扣在了铁架一侧。似乎是发现了两人，他望了他们一眼，这时月光大盛，孟终兴也能看到他的表情。

那张脸上诡异至极，整张脸因为某种痛苦而扭曲在一起，但眼睛，孟终兴可以确定，确定那眼睛在微笑。

接着，他挥动右手，用一把餐刀划开了自己脖子。两人看的十分真切，他划了两下，伤口呈一个x符号。颈动脉被划破的瞬间，鲜血瞬间喷出几米远，化作血雾，在橘黄色的灯管下，看着极度诡异。

然而这样还不够，他伸着脖子不管不顾，仿佛就是单纯求死一般，将右手放进了另一个活结。

最后，他一脚踢翻凳子，整个人被吊在了铁架上，那样子，像极了耶稣受难。

虽然场面血腥恐怖，但两人都是曾被授予猎人徽章的精英，那枚徽章不仅代表着无数怪物的生命，还代表着不少刚被感染还来不及变异的人命。这种场面虽说没见过，但在外围走了这么久时间，看多了脑浆和血水，两人倒也不怎么畏惧，他两不约而同箭步冲向观光台。

上楼梯时孟终兴就已经用手机通知了王长兴。

猎人们的手机被特殊编码过，只需要按照特定顺序摁下三个键，就会自动发送提前编好的短信通知到其他人。其中不乏红色警戒，最高级别警告之类的消息。

两人一分钟不到就冲到了观光台，饶是他们杀过不少人，但还是被那人恐怖的出血量震惊到了。

宽五米长差不多八米的观光台近乎被鲜血喷的大半都红了。

看样子他临死前吃了某种药物，可以让心脏持续激烈搏动，直到把身体的血泵的干干净净，一滴不留。

良子愣住了，疑惑的问孟终兴，“这是什么死法，好惨。”

孟终兴的眉毛也拧在了一起，确实很诡异，他说。“像是某种献祭一样。”

本着男士优先的原则，他踩着满地血迹上前调查，挂着的人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光看脸他是认不出来的，但可以确定，这人是一位猎人，他被鲜血染红的胸膛上印着猎人徽章的烫伤痕迹，这来源于猎人组织中一种非常矫情的传说，据说将烧红的猎人徽章放在胸前印出印子，就会带来好运。有些人信，有些人不信。但归根到底，就是个以讹传讹的传说，他没想到还真有人忍着痛苦烫伤皮肉以求好运。

孟终兴摸了一下他脖子，没有任何跳动，动脉出血，还有药物加持，他撑不了一分钟。

那张脸被鲜血完全染红，却没有一丝挣扎痛苦的表情，孟终兴摇摇头，这也太古怪了。

这时身后又传来脚步声，王长兴和船长急匆匆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王长兴问道。

“这人在这自杀了。”孟终兴说道。

“老大，他不仅自杀，还把自己吊起来了。”良子跟着说道。

船长率先走了过来，联合孟终兴放倒了铁架。

他拿起掉落在地上的银质餐刀查看，表情在一瞬间变的极为难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转身平静的问王长兴，“你有头绪么？。”

“先看看。”王长兴摇摇脑袋，他抚摸着尸体上的烫伤痕迹。“据我了解，猎人们除了给自己烫个这玩意儿，其他的很少染指，这种死法，我平生未见，别说见，就是听都没听过。”

他继续调查，这里看看，哪里摸摸，又掰开尸体的眼睛查看。

“嗯，吃了某种亢奋的药，心脏泵的很激烈，他眼睛里的血管几乎要爆了。”

“嘶，不对劲。”他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惊讶的说，孟终兴良子还有柳诚刚纷纷探身上去观察。

“你们看这瞳孔，这是人类的瞳孔么？”

孟终兴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汗毛根根炸立，这哪里是人类的瞳仁，人的瞳孔比较圆润，没有这么多的坑坑洼洼，反而类似于爬行动物那种菱形眼仁。

“很奇怪，很奇怪。”

船长说道。“先别通知其他猎人，让解剖的人来，查查这人的身体状况，看有没有服用什么违禁药品。”

“那我去查一下他的身份，你们先守在这儿。”王长兴迅速给二人安排好了职责，都是从尸体堆里杀出来的猎人，做这些事，小菜一碟。

孟终兴点点头，和良子退到了露天走廊处。

这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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