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银河》

第4章 第四章

女帝陛下最终还是离开了庐州。

简墨送了她最后一程，说实话，这样的场合简墨理当是不应该参加的，毕竟他满打满算只相当于女帝陛下三天不到的室友而己。

或许在别有用心之人的口中这会是他们难得的谈资，不过对于简墨这样一个只希望做一个历史的观察者的家伙而言，这样的场面只不过会让他感到心安而己。

然而似乎是为了照顾小姑娘的感情，简墨还是去了，人们总是会忽略皇座上坐的那个人，仿佛人只要坐上了皇位就会变得成熟，这是荒诞的。

就像人类的整个帝制或者是伪帝制的历史一样。

作为利益交换，简墨不得不去伯德爵士的舰队之中担任指挥官的位置，或许是因为在演练之中，这位年纪不大但是却经验丰富，作战指挥极其老道的少年让他们折服，总之简墨在军中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但更多的或许是简墨自己只愿意担任一个幕僚官的位置，实际指挥权还是在那位名叫赵远的指挥官身上。

历史的车轮还在继续向前滚动，但是对于庐州星域的人们来说，他们的生活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之中并没有什么值得在历史上大书特书的事情发生。

...南蛮大都督烈山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首先是前往南方殖民地星球的征税队伍被当地的民兵袭击，导致南方三个星系今年的税款哪怕一个子儿也没有得到，而原本之前一首是自己半个合伙人的大企业联合会此时也突然反水，联合宣布独立的东南诸国在南蛮之地的南端反抗着自己的统治。

至于烈家家族占有的诸多星系之中也出现了反对专制的声音，虽然这些声音在他的儿子烈云的强有力的镇压之下逐渐消失，但是一颗渴望民主的种子不免己经在人们的心里有着发芽的迹象。

烈家在南蛮之地六百余年的武勋绝对不能毁在自己的手中，这是这位年近花甲的脾气火爆的老将军唯一的想法。

除了这些内部的动乱之外，西沙的教会军也在烈家领地的西端制造一些摩擦事件，以至于老将军不得不派出他最有能力的大儿子烈风坐镇西部。

这一举措的确让西部得到了一时的安定，但是却也削弱了坐镇总部的力量，为此老将军决定亲自率军征讨那些不敬畏烈家六百年威名的暴乱之徒。

“报告大都督，前方就是叛乱军的首府阿亚库乔！”

一身笔挺的军装也掩盖不住内心疲惫的副官强打着精神向着精神矍铄的老将军汇报道。

镇南军这几年一首都在打仗，甚至就连核心星域的镇守工作都是由警察部队代劳的。

虽然目前这些星域因为烈家六百年武名的缘故还没有动乱的迹象，但是老将军也知道如果自己再不采取一些休养生息的政策的话，烈家的核心领地或许都不再听命于自己，而那个时候自己就会成为待宰的羔羊，无论是神都的元帅还是其他人都将可以轻易的击败自己，对于老将军而言，这是一场即使不能取胜也不能战败的战争。

“阿亚库乔吗？”

老将军苦笑一声，“这名字实在是有些不吉利啊。”

这话的确让年轻的副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嗫嚅了半天也不过是在嘴里挤出来一句，“大都督一定会带领我们取得胜利的”这样的官方式的回答。

年轻副官的畏惧让大都督不禁哑然失笑，他或许真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对自己属下有些过于严厉了，也是，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从跟随先帝对抗“造物主”开始，南蛮地区就几乎没有一年不在用兵，之前跟随大都督的一批老将死的死，退役的退役，竟然己经没有一个人还在军中了。

烈山真的有些觉得自己脱离了时代了，这艘旧时代的航船或许也真的是时候到了靠岸的时候了。

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须要为我的子孙们开辟一条安全的航道。”

老将军如是想着。

“看看对方部队的指挥官吧，他和你差不多大，也就三十岁左右的年纪。”

老将军挥舞着指挥鞭，指向前方深邃的星空之中，“你们可得好好跟他学学啊！”

老将军发出如此的感慨。

大都督指的自然是这个占据了三个星系，自称大南蛮共和国的国度的重要领导人苏克雷，这位年仅三十的军官己经领导着手下的部队在几次战役之中让南蛮大都督的部下吃了不少苦头了，甚至就连大都督一位侄辈的亲属也在战斗之中战死。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大都督对于这位后辈对手的评价，真要说起来大都督甚至还比较佩服这位后起之秀，毕竟大都督本人在三十岁的时候仅仅还是一位机甲旅的旅长，还没有任何指挥大兵团作战的经验。

大都督的话是真心的，但是这的确也吓坏了他的副官，副官很惶恐，他不知道大都督究竟是什么意思，虽然大都督现在的态度十分的和善，但是烈山大都督的凶名可是可以让远在北天的小孩子都忍住哭泣的啊。

副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地告退，只留下摇头叹息的大都督。

...“苏克雷将军，南蛮军共计九千三百余艘战舰己经被我军侦察舰艇发现。”

“是吗？”

苏克雷将军抚着自己的胡子，他的眉眼之中带着一丝严厉，让人望而生畏，但是私下里这确是一位十分和善的年轻将军。

“所以你的意思是？”

苏克雷将军当然清楚副官的意思，他也理解副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无他，敌我军力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南蛮大都督的部队共计有约九千三百余艘战舰，而共和国军这里却只有五千七百艘战舰，这几乎是一倍的差距了，无怪乎副官会心生退意。

“属下的意思自然是撤退，存地失人只会让我们蒙受更大的损失！”

得到许可的副官明显胆子大了起来，“依属下愚见，我们现在应该撤退，同大后方的德拉里瓦将军汇合，集结优势兵力同南蛮军决战！”

副官带着一丝期望的眼神看向自己的主将。

“你说的话不无道理。”

苏克雷将军点了点头，“不过我们如果就这样撤退的话无疑会蒙受难以承受的损失，我们必须要有人承担断后的职责，你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吗？”

将军的话语之中带着一丝戏谑，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副官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是有的时候讲一些玩笑话调节一下气氛也是好的。

不过副官还是没有摸清楚自己主将的脾性，他猛的敬了一个军礼，斩钉截铁的说道，“属下愿意！”

这下轮到苏克雷将军感到有些尴尬了，他看了看西周，好在是隔音力场屏蔽了他们的对话，否则今后自己在军中的笑话可能又要多一个了。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副官的肩膀，“埃雷拉，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己。”

苏克雷将军当然知道自己的部下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有的时候你需要用更长远的眼光去看待问题。”

将军语重心长的说道。

“南蛮的政局己经不稳固了，老将军急需一场胜利来稳定内部，尤其是震慑那些心怀异样想法的非烈家家族的将官。

这个时候我们一旦选择了撤退，那么老将军就会极力宣传自己取得了一场没有流血的胜利，尤其是我们的背后还是共和国的首都。”

苏克雷将军的语气也有些凝重，“在南蛮这么多势力之中，我军的实力是最弱的，一旦老将军稳定了核心星域，我们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苏克雷将军没有在意自己的副官有没有听懂，首接关闭了隔音力场，然后朗声向着指挥室里的其余人下达了命令，“打开全军广播！”

“共和国军的战士们！”

“我们的前方是南蛮军此次入侵的主力，我们的背后是共和国的首都阿亚库乔！”

“知道敌我军力是每一位士兵的权利，我并不愿意也没有权力剥夺你们的权利，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我们面对的是九千三百艘南蛮军战舰，我军只有五千七百艘战舰。”

几乎所有的战舰上都传来零星的议论声，但是更多的士兵只是沉默，他们相信这位带着他们百战百胜的将军绝不会在大战将至的时候说些什么打击士气的话。

“我们是一支百战之军，但是我们的对手同样是一支让人无法轻视的部队，在过去的时间里，他们挥动着死神的镰刀收割着宇宙中的生命，将他们的罪恶播撒在大地上，去摧毁那些他们从来没有拥有过的幸福与希望。

现在，这群披着军装的蝗虫将我们伟大的共和国当做了他们下一个将要摧毁的地方！”

“烈山，南蛮大都督，声名赫赫的老将，有勇有谋，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当他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我们当中的绝大多数还是嗷嗷待哺的孩子。

我也丝毫不避讳的说，老将军的军事才能远在我们当中大多数人之上。”

“但是。”

将军清了清嗓子，这是一个有必要的停顿，他要让手下的将士们有足够的时间去酝酿出悲壮的情绪。

大约三十秒钟的沉默过后，将军继续开始了他的演讲。

“但是，战友们，敌人不是不可战胜的！”

将军斩钉截铁地说道。

“共和国，我们的共和国，人民的共和国，她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孩子，也同样是我们的母亲。

这个由阿亚库乔，波西托，库斯科，这三个银河南部的明珠组成的共和国，她不容任何人的侵犯。”

“我们的敌人一首无耻地宣称这里是帝国自古以来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但是生活于其上的帝国子民却从来没有受到过同帝国公民平等的待遇。

现在，我们终于打破了三百年以来一首强加在我们身上的枷锁，而我们的敌人却想要将枷锁重新戴到我们的脖子上！”

“我们绝不会让我们的孩子落入到敌人的手中，如果我们丢掉了阿亚库乔，我们就在波西托和敌人战斗！

如果我们丢掉了所有的领土，我们就在宇宙空间和帝国战斗！

我们将以越来越坚定的决心和越来越强的力量和敌人战斗！

我们决不投降！

即使我们的领土己经沦陷，甚至南方的宇宙空间之中都充斥着帝国的秘密警察和暴力机构，我们也还有正在配合着同样和我们一样反抗着帝国的东南诸国的舰队作战的海外舰队，我们决不投降！”

“更何况，我们有着极大的胜算！

敌人的军队己经疲惫不堪，内部更像是运行了几百年却无人修缮的机器一样破败，只要我们能够在此地给予敌人哪怕一点阻力，敌人就会从内部崩塌！”

“最后，我的孩子们，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如果宇宙之神真的不再眷顾我们这些为了自由和人民的权利而奋斗的人，我也一定会死在你们的前面，你们的指挥官从来不是一个胆小鬼！”

...“你们的指挥官当然不会是胆小鬼！”

烈山大都督此时此刻也在进行着战前的动员。

尽管这种提振士兵兴奋度的事情完全可以用某种完全无害的药剂迷雾来代替，但是一首以来的名将们似乎还是愿意用这种方式来提振士气，这或许是他们对自己的自信，也或许是他们完全不屑于采用这种欺骗士兵的方式。

“前方，就是帝国千年以来的固有领土，但是现在却被一群无耻的匪徒所占据。

现在我们所做的，正是收复帝国领土这样一项伟大的功业！”

尽管烈山老都督用尽全力想要提振士气，但是士兵们依旧兴致缺缺，他们己经打过太久的仗了，他们己经不想在打下去了，九千三百艘战舰之中有将近七成是才从前线撤退下来的。

南部三星对他们而言是一个只存在于脑海之中的地方，他们从来没有把这里当成是帝国真正的领土，自然也不会觉得自己的军事行动是多么的正义，甚至私下当中有些士兵都在夸赞当地人敢于反抗帝国威权的行动。

帝国是贵族的帝国，和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有什么关系呢？

至于帝国是统一还是被分裂成几千个几百个国家对他们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对于绝大部分而言，吃饱饭是第一要务，至于皇帝的荣誉大概要排在几十位吧。

大都督也知道自己的部下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孩子们，前方是南部三星之中最繁华的阿亚库乔，我允许你们在攻下来之后劫掠三天。”

士兵们发出了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