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穆雪江宸》

第4章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楚穆雪缓缓地揭下了盖头，露出了一张清丽绝俗的面容。 不论江宸所言是真是假，有多少私心参杂，这么一闹，这场婚事无论如何都已经无法进行下去。 “国师大人，修行之人不出妄语。 她紧紧盯着江宸的脸色，却在其中见不到一丝慌乱和心虚。 “这是自然，我算的卦象从不出错。 此言一出，整个云府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云止的脸色变得铁青，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国师大人，您这话未免太过严重了。
手和膝盖磕出青紫，浑身僵不能动，寒到发颤之时，才终于迈上最后一级石阶，看到那座熟悉的道观。
他感到眼前一片昏暗，将将欲倒之时，一双苍老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他，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师父……”
京城内。
素来随心洒脱的云止对这场婚事格外重视，他前前后后布置了半月余，才终于妥当。
一时唢呐震天，喜气洋溢，楚穆雪缓缓从花轿内走出，迈入云府大门，堂内宾客满座，纷纷道贺。
在所有贺喜中，一道突兀的反对声直入堂内。
“慢着，这桩婚事，你们不能成。”
楚穆雪撩起盖头错愕回头，只见一身青色道袍，玉冠束发的人跨门而入——
正是江宸！

江宸的出现像是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让原本喜庆的婚事变得有些微妙起来，整个云府的气氛瞬间凝固。
江宸面容憔悴，但眼神却坚定如铁，远远穿过人群，目光直直地落在楚穆雪的身上，仿佛要透过那双眸，看到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半月之前，江宸三步一跪，九步一叩，寒毒发作将要晕倒之际，他的师父无为真人扶住了他。
那时他已经是一身冷汗，脸色苍白如纸。
“师父，叶殊品行不端，在山下欺蒙于我犯下过错，我越过您将她逐出了师门，还请师父责罚。”
“我当初的教诲，你可曾放在心上？”
无为真人看着他，眼中满是惋惜和责备，但最终却没有过多责怪他。
“徒儿有负师恩。”
江宸的声音，在风雪声中逐渐低微。

让他三步一跪九步一叩上山，以此来清洗他的罪孽。江宸没有怨言，只是默默地接受了这个惩罚。
他一步步向上攀登着，每一步都仿佛是对自己过去的一种忏悔。
他跪在祖师爷的像前，燃上了三炷香，默默地祈祷着。
“弟子江宸，祈求楚穆雪一生平安顺遂，富贵安乐。”
无为真人从身后走近，见他如此，又是一声微微的叹息。
“你俗尘未了，纷乱扰心，既来了，便留在观中清修一段时日吧，拂一拂躁心。”
江宸始料未及，抬眼看去，迟疑道：“可是……”
“陛下那，为师会修书一封，看在清虚观为师的面子，陛下不会怪罪于你的。”
江宸那双素来寂然寡淡的眸中透着一股不安。
不是担忧离开朝堂多日，而是担忧楚穆雪，担忧自己离开她过久会生变故。
因此在观中修行的这半月，江宸虽每日照常祈经祷告，却几乎是日日坐立难安。
直到从香客上香时听闻楚穆雪将要成婚，江宸再也坐不住，向无为真人辞行，执意下了山。
他无比庆幸自己的执着，他赶上了，却又有些难堪地愧疚。
而楚穆雪也不曾想到，离开多日的江宸会在这时出现。
还是观礼的林青竹最先忍不住，颇为讽刺道：“国师大人，听闻你这月上山修行，请帖上可没有您的名字。”
饶是一贯温和有礼的云止也不禁黑了脸色，他云家好歹也是京中士族，如此重要的时日却被人出言搅扰。
云止面色不虞：“国师大人倒是说说，这桩婚，缘何不能成，若没有个所以然，即便您贵为国师，我也定会状告你。”
江宸面对诸多的质问，面不改色也没有理会，只是目光未曾从楚穆雪身上移开，轻声问询，带着自己都想不到的颤抖。
“穆雪，这是你自愿的？”
楚穆雪在错愕中回过神来，神情随之冷了下来。
“国师大人若是来讨杯喜酒，我们自是欢迎，但若是别的事，便请回吧。”
楚穆雪不再看他，示意礼官继续，随即撩下盖头准备行拜堂之礼。
飞雪飘絮，寒风凛冽。
江宸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只觉那股冷痛再度袭来，他的声音虽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们若执意成婚，国境必将战乱不息。”

国师江宸的一句谶语如同水入热油，溅起不小的动静。
寒风呼啸，如刀刃般切割着空气，江宸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仿佛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楚穆雪身形一顿，盖头下的面容满是惊愕。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在这迷信天命的时代，江宸作为国师，他的谶语无疑具有极大的影响力。
四周宾客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楚穆雪知道，这场婚事今日是注定成不了了。
云止眉头紧锁，难得冷下了脸，他沉声道：“国师大人，您这话是何意？我云家与楚家的联姻，乃是两家共商之事，与国境战乱又有何干？”
江宸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楚穆雪一眼，然后缓缓开口：“我观天象，发现近日星象有异，若你们成婚，必将引来天谴，导致国境战乱不息。”
江宸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击打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云止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国师大人，你身为修行之人，岂能妄言国运？”
林青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国师大人，你这是在危言耸听！”
“我并非危言耸听。”江宸平静地看着林青竹，似乎不曾作假。
而楚穆雪更是如遭雷击，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婚事会与国运相连。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楚穆雪缓缓地揭下了盖头，露出了一张清丽绝俗的面容。
不论江宸所言是真是假，有多少私心参杂，这么一闹，这场婚事无论如何都已经无法进行下去。
“国师大人，修行之人不出妄语。”
她紧紧盯着江宸的脸色，却在其中见不到一丝慌乱和心虚。
“这是自然，我算的卦象从不出错。”
此言一出，整个云府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云止的脸色变得铁青，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国师大人，您这话未免太过严重了。”林青竹冷笑一声：“我朝国泰民安，何来战乱之说？您若再出此妄言，休怪我不客气了。”
江宸没有理会林青竹的威胁，他知道自己这番话可能会引来非议，甚至被冠以“妖言惑众”的罪名。
但当他听到楚穆雪将要与他人成婚，素来的沉稳理智尽数烟消云散。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体会到，当初自己答应与叶殊成婚时，楚穆雪的心境了。
江宸深深地看了楚穆雪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确实有些冲动了，但事已至此，他又如何能收手？
“要想破解，倒也不难。”
江宸话音一转，留出了一条可解之法。
“若你二人能历经一劫难而彼此初心不改，成婚便仍旧无恙。”
这场婚事最终没能举行下去，不过楚穆雪和云止已经交换了婚书，即便不举行仪式，也已经是未婚夫妻。
不过对江宸来说，这便是还有余地了。
他顶着满场不善的目光走出云府，回到国师府供奉的三清祖师像前，净手焚香，跪在蒲团上虔诚叩首。
“三清祖师在上，请原谅弟子妄语，若有罪责苦难罚下，弟子愿一力承担。”

江宸的话回荡在空旷的屋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道，与外面凛冽的寒风形成鲜明对比。
他跪在祖师像前，心中却波涛汹涌。
“我知我所为，乃是一己之私，但情之所至，无法自禁。”江宸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和无奈。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楚穆雪那清丽雅致的面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愫。
痛。
心如刀绞的痛。
江宸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再一次看到楚穆雪穿上嫁衣，却是在别人的婚事上。
他不禁抚上心口，喃声自语：“原来当初，你是这种感受。”
灵山清虚观距离京城山高水遥，几乎是听到楚穆雪将要成婚的消息那一刻，江宸便按耐不住启程回京，一路快马加鞭几乎未有过歇刻。
此刻松懈下来，那连日的疲倦席卷而来，眼前阵阵发黑，那股寒意也萦绕而来，最终直直倒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再次醒转时，映入眼帘的是无念焦急的神情。
“师父，师祖明明让您留在蜀山好生休养的，您非不听，这寒毒阴猛，您可万万不能再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了！”
“不然之后师祖要是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起。”无念说着，递来一只瓷碗，里面是泛黑的苦药。
“这次可以放心喝的师父，我已经替您试过了！”
江宸接过药碗的手一顿，随即拍了拍他光洁的额头，半是玩笑，半是正色道。
“下次不许替我试了，是你喝药还是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