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暴火中烧，厌恶的将王佳的手甩开，却又被扑上来的王佳拉住。

几番挣扎，慌乱中奶奶便推倒在沙发上，昏迷不醒了。

王佳惊魂未定，便听见一声怒喝：“王佳！你干什么？！”

奶奶被送进了医院，诊断了脑梗，半身残废，余生只能躺在床上。

这场婚事自然告吹了。

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在宾馆住了一夜。

快递是我寄的，我知道家里一定会有一场闹剧。

而奶奶脑梗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因为罗阿姨是我的人。

自从我让柳然帮我替换了家中的厨娘，罗阿姨便日复一日的给奶奶做高脂肪和高热量的食物，奶奶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只要受到刺激，脑梗是迟早的事。

罗阿姨是柳然介绍给我的，她曾常年受丈夫家暴，为了年幼的孩子一再忍耐，最后忍无可忍亲手设套将丈夫送进了监狱，但是她的女儿患了大病，需要钱做手术。

而我有一张卡，是我母亲去世前给我办理的，里面有一大笔钱，足以支撑我的经济支出。

这是家里谁也不知道的。

我甚至去看过那个小女孩，很懂事乖巧，我向罗阿姨承诺，会负责小女孩所有的医药费。

后来罗阿姨就搬进了我们家。

11

王佳那天晚上被刘高劲一脚踹开，便急匆匆叫人送奶奶去医院。

那一脚险些将王佳肚中的孩子踹没，王佳见他如此不念旧情，便以故意伤害罪将其告上了法庭。

爸爸却花大价钱请了个有名的律师，只赔付了几万块钱就没有了下文。

爸爸接连经历了打击，人也有些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柳然私下对我说，刘总似乎精神也开始不对劲了，在公司里开会时都会不由自主的说些胡话，有时萎靡不振，清醒时又无端的对下属破口大骂，办公室的门都被他踹坏了几次。

自从王佳出事后，柳然又开始在我们家进出，却再也没有留下来过过夜。

家中少了人，便有些静悄悄的。

楼上传来一声大骂：“操！什么玩意！滚开！”接着就是有东西被扔出门的声音。

罗阿姨赶紧上楼来查看出了什么事，爸爸气急败坏的道：“明天叫人将这屋里的东西都换一遍，把那些东西都扔了。”

罗阿姨赶紧应下来。

爸爸说完又赶紧回了房间，嘴里一直嘀咕着：“真他妈邪门。”

我从房间走出来，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那是妈妈的衣服。

我私下算了算日子，也该是那些药物起效果的时候了。

爸爸一直在服用一种精神致幻剂，那是下在他饭菜里的，下在他茶水里的，每次剂量微小，根本查不出来。

时间一长，就会有精神分裂的症状。

当年我妈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后，爸爸曾买通里面的医生，将我妈妈活活折磨致死。

我看过柳然发给我的照片，妈妈被绑在电椅上，满脸血痕，头发凌乱的看着镜头，眼里已经没有了生气。

那晚，我摸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

第二天，柳然就打了个紧急电话给我，爸爸在公司犯病了，已经送去医院了。

中午她给爸爸点了午餐送到办公室，就见爸爸躺在办公室的地上，抱着一个抱枕，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柳然吓了一跳，想将他扶起来。


背后传来几人的调笑声和父亲带着微醺口气说着：“那可不，明年就十八了。”

说罢又叫罗阿姨做几道饭菜端上来。

我将耳机戴在头上，强迫自己沉下心来看书。

楼下闹腾到了大半夜才安静下来。

早上上课的时候，精神萎靡不振，老师看我出神，连连点我起来回答问题。

我回答得一塌糊涂。

放学的时候，我又留下复习功课，意外的是杨子策也留了下来，看着我数学试卷上醒目的红叉道：“需要帮忙吗？”

我犹豫了一下，道：“那我付你补课费？”

杨子策却无奈的说道：“我帮你不是为了钱。”

杨子策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想欠他太多，即使他根本不缺这点钱。

我曾私下自己去找补习老师，但是数学真是一门玄学，怎么也点不通其中的关窍，但杨子策几次给我讲题，我都能一点就懂。

我其实需要他的帮助。

于是从那一天开始，杨子策就开始给我补课，日复一日。

为了能让我更好的理解，他总是先把所有的题目提前做一遍，用让我理解的方式给我上课。我实在过意不去，想按家教的补课费用给他，他却说，这样的做题方式也是为了自己能够记得更牢固，末了又补充道为友谊干杯。

于是我开始每天给他带早餐，准备他爱吃的零食作为报答。

我们都懵懵懂懂，却也知道眼下即将到来的高考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我冲刺高考的时候，家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天，爸爸和颜悦色的回了家，在晚饭的时候宣布了一件喜事，那就是王佳怀了两个月的身孕，是个男孩。

6

王佳也是爸爸的情人之一。

奶奶当即高兴得不得了，笑得合不拢嘴，问道：“高劲，真是孙子？”。

爸爸喜气洋洋道：“不会有错，去医院看了的。”

奶奶问：“那你咋想？”

爸爸道：“挑个日子娶王佳，不能让我儿子一出生就被人笑话。”

奶奶连连点头道：“我看成，你让人去王佳那边看着点，不要让我孙儿出错了。”

说着就匆匆去打电话请人看日子。

爸爸看了眼正在低头吃饭的我：“以后王佳就是你妈了，你对她可要和气点，不要给我惹麻烦。”

看我不说话，又补充几句：“以后你有了弟弟，给我做好当姐的榜样。”

话语都有了点温情。

真是人逢了喜事，就有点忘乎所以了。

他说完后就春风满面的走了。

我打了个电话给柳然，虽然我知道王佳怀的不可能是我爸的孩子，但我还是需要更多了解王佳这个人。

柳然把事情都详细说了一遍。

王佳是我爸在朋友酒会上认识的，是个宾馆的礼仪小姐，身材高挑，面容秀丽，几次就让我爸沦陷了。

我爸做生意这么久，为人也精明不少。

王佳没什么学历，头脑简单，好控制，爸爸早就让律师拟了了婚前协议，也去做了公证，即使娶了她，也不用担心她会觊觎自己的财产。

所以奶奶一点都不担心爸爸会娶个什么样的女人，只要有孙子可以抱，觉得娶一个低学历又不会闹事的人也挺好，更方便她调教。

柳然言语中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似落寞释然又像愤恨感慨。

其实，我能理解她，跟了我爸那么久，虽说逢场作戏，到底有一丝感情在那里。

但仅一瞬就恢复了正常，毕竟钱对于她来说更重要。


我知道爸爸最近脾气越来越大，时常容易暴怒，悄悄在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

我刚想拿出药膏上药，杨子策就打电话过来，焦急问道：“晓梦，你没事吧？”

我低声道：“我没事。”

杨子策听到我的声音，急道，“你爸是不是又打你了？”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点委屈想哭。

但我还是道：“没受多少伤。”

杨子策担忧道：“对不起，学校也给我妈打了电话，我妈已经去了学校处理了，现在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担心，我去看看你可以吗？”

我摇了摇头：“不用，你好好上课，我明天可能要请假两天，过两天再给我补课。”

杨子策有点激动道：“我去报警好不好？我不想再看见你受伤了。”

我语气带着坚定道：“不会的，我不会让他再打我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又和杨子策说了许久，才打消他来看我的念头。

挂了电话，我又叫罗阿姨来给我擦后背的伤。

罗阿姨看着那些狰狞的疤痕，心疼道：“忍着点啊。”

我抽着气道：“罗阿姨，我爸快要忙着办婚礼，这几天你就多做点多补营养的饭菜，别让他身子累垮了。”

罗阿姨答应了下来。

9

似乎真的是因为筹办婚礼太累了，还是公司的事太多了，爸爸的身体明显露出了疲态，但是精神却很亢奋。

奶奶叫他去医院看看身体，却被他拒绝了，只说自己身体年轻力壮，根本不用去医院。

时间一拖再拖，最后爸爸脾气越来越暴躁，甚至连精神都变得异常起来。

在交代酒店购买婚礼用品时，不由自主的交代成买以前和我妈结婚时用的东西。

奶奶觉得爸爸有点魔障了，连王佳也觉得不对劲起来，但是没人能劝得了爸爸。

我接到了柳然打来的电话，约我在餐厅见面。

一见面，她就将一份文件交给了我，道：“这是王佳在医院做的亲子鉴定。”

我一愣，道：“和谁的？”

柳然解释道：“和你爸的，他们确实不是亲生父子，估计王佳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所以才去医院做了鉴定。”

虽然早已知道这个孩子不会是我爸的，但我此时还是舒了一口气。

我问柳然到底怎么弄来的，柳然却没有说。

柳然问我：“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我道：“帮我把我爸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列出来，应该很快就用到了。”

说着，我把那张亲子鉴定装进口袋里。

出了餐厅，阳光洒在我脸上，我知道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但现在还不到时候，因为还有两周就要高考了，我必须全力以赴应对高考。

学校的氛围也渐渐紧张了起来，为了避免回家烦心，我几乎天天泡在学校里，到深夜才回家。

反正家里都在忙着准备婚宴和照顾王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人会在意我。

我每天做题，复习巩固，因为心情过度的焦急压抑，越近考试反而发现复习的越差，幸好有老师的开导和杨子策的鼓励，我才慢慢的又静下心来。

我想尽人事，听天命。

时间终于来到了高考这天，早上醒来家里人都出门了，只有罗阿姨知道今天是高考的重大日子，给我准备了几道吉祥菜。

学校外全是送孩子来的家长，我独自一人正准备进考场，却被人叫住了，回头一看。

是杨子策还有他的爸妈。


爸爸已经认不得人，伸手就将她推开，疯疯癫癫，又打又砸，整个公司的人都被惊到了。

120紧急送到去了医院。

于此同时，一段女学生被家暴的视频在本地自媒体上被爆了出来，一时间劲沁大饭店老总患上精神分裂，有严重的暴力倾向的新闻也传来出来。

很快爸爸就被强制送进了精神病院。

12

奶奶自从瘫痪后，便一直住在医院的高级病房里。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正在劈头盖脸的对着一名护工大骂。

见我进来，似乎露出一丝惶恐。

如今她下肢瘫痪，一整天呆在房间里，爸爸也久久才来看她一次。

我让护工出去，也没有走近她：“奶奶，您还是那么生龙活虎。”

“你个不孝孙！你来干什么？叫你爸来！”

色厉内荏。

我平静道：“刘高劲不会来了，我来是告诉您，他被关进精神病院了。”

奶奶白了一张脸，关进精神病院似乎勾起了她的回忆，关于我妈的记忆。

她声音颤抖的说：“怎么会这样？”喃喃自语后，又道：“晓梦啊，那是你亲爸爸，你把你爸爸保出来，那里面哪能呆人......”

我打断她的话道：“是我让人把他关进去的，像当年你们对我妈一样。”说完就离开了。

身后传来一阵摔东西和怒骂声。

高考分数早就出来了，杨子策打电话问我要填报哪里的志愿。

我问他：“你呢？”

其实我的分数并没有多大的进步，虽然报考普通的一本还是可以的，但杨子策的分数很高，他有更广阔的天地可以走。

在他开口前，我道：“不要忘记我们说过的话，追梦勿为情所牵。”

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放弃他的追求，三年的辛苦努力和他家里人的殷切期待，都不能辜负。

杨子策默了一会道：“好。”

最终综合各项因素，我报了邻省的一所大学，它的工商课程十分有名。

自从爸爸进了精神病院，我就慢慢学习怎么管理公司，近点也方便我随时可以回去。

而杨子策则去了S市著名的医科大学，继续追求他的梦想。

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我去妈妈墓前，高高兴兴的跟她絮絮叨叨了半天，告诉她，她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了，就要去读大学了。

最后抱了抱那块小小的石碑。

回来时顺路去了一趟精神病医院。

刘高劲已经憔悴了许多，看见我时便激动异常。

我知道他认出了我，如今已经停了药，他自然会恢复正常。

但之前的剂量足以对他的神经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所以他会一会疯癫魔障，一会如常人一般。

我想让他体验一下作为正常人被关在精神病院的痛苦。

他含泪拉着住我的手：“梦梦，爸爸没有病！你带爸爸走吧！”

我已经付给了精神病院一大笔看管费，虽然不会伤害他的生命，但没有我签字，医院不会放人。

我看着他道：“那时候，我妈这样求过你，我也这样求过你的，爸爸。”

刘高劲情绪激动起来：“不要提那个贱女人！那是她自找的！”

最后又服软道：“梦梦，我错了！爸爸知道错了！”

见我不为所动，彻底惹怒了他。

刘高劲冲上来就要打我，大叫道：“你个小贱人，快放你老子出去！”

但今时不同往日，很快他就被护工制住了。

看着他那双喷着火的眼睛，我摇了摇头道：“你这种人，只想通过暴力来满足你的征服欲和虐待欲，对妈妈，对我都是这样，已经无药可救了。”

最后我凑近他道：“你永远也出不去了。”

刘高劲更疯狂的挣扎起来。

13

罗阿姨的小女儿手术做的很成功，休息一个星期便能下地了。

由于学籍户口的限制，罗阿姨决定带她回老家休养，顺便等开学。

临行前，我又拿了个大红包塞给罗阿姨，嘱咐她注意好身体。

而柳然却在这时辞职离开了。

我往她卡里转了一笔钱，是约定好数额的两倍。

柳然收了钱，回了我一条信息：谢谢。

其实柳然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只是遇上了刘高劲，在花言巧语和富豪太太的承诺中走了歪路。

我本想让她继续留下来，她却婉拒我的提议。

后来又过了几年，我听到她的消息是她当了老板，自己开了一家小公司。

每年都有一笔钱分别汇入疗养院和精神病院，但我却从未再去探望过他们。

奶奶在疗养院里托人打来电话，说想让我去看看她，人老了，便开始觉得孤独了。

我没再理会，开车去了杨家的小诊所。

大学几年，我和杨子策虽然我们不同一个地方上学，但我们经常在放假的时候一起分享彼此的大学生活，一起去旅行探险，也约好了将来的路。

我停到一个芝兰玉树的人影身侧，摇下车窗：“杨医生，一起去吃个晚饭吗？”

那人笑着答应道：“好啊，刘总。”


我是见过他父母的，杨妈妈是个严格而又爽朗的事业女强人，杨爸爸却是相反的，和蔼又内敛，两人一刚一柔，家庭氛围很融洽。

他们对我的状况多少知道一点。

杨子策妈妈打招呼，温柔道：“晓梦，过来阿姨这里一下。”

我疑惑的走了过去，杨阿姨手上拿着一个拨开的粽子道：“吃个粽子，讨个好彩头。”

我愣了一下，杨子策笑道：“赶紧吃完，要考试了。”

杨爸爸也是一脸笑意。

粽子小小一个，一口就能吃完。

我心里酸酸的，眼眶发热，低头吃下了粽子。

杨阿姨拍了拍我的肩：“加油！”

我向他们表示了感谢，就和杨子策走进了学校，分别去考场。

分别前，我回头朝杨子策道：“谢谢！加油！”

杨子策朝我比了个打气的手势。

接下来就是两天的考试，我将所有会写的题目全都用心的填好答案，又反复检查了一遍。

考试结束后，我和杨子策默契的没有问对方考得怎么样。

班里举行了一场毕业派对，让自己真正的放松了几天。

我婉拒了同学们约去毕业旅行的建议。

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10

婚礼前一夜，家里已经被布置成了红艳艳的喜庆模样。

爸爸晚上和人喝了酒，早早就回房休息了。

只有奶奶正坐在客厅里和王佳说说笑笑。

王佳的肚子已经隆了起来，奶奶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一口一个乖宝。

正在这时，罗阿姨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老夫人，刚才有个快递说是给您的。”

奶奶狐疑：“给我的？”

奶奶很少会收到快递，作为一个老太婆，实在想不通有谁会给她寄快递。

王佳笑道：“也许是哪个亲戚寄来的贺礼。”

奶奶也觉得是，顿时喜上眉梢的打开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几套婴儿服装，还有一封信。

奶奶不高兴的将盒子翻了个遍，不满道：“就几套衣服，值几个钱？这可是刘家的大喜事，也不知道是老家哪个穷酸想就这么糊弄过去。”

她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王阿姨将一旁的信封拿给奶奶道：“老夫人，这是信。”

奶奶更加不高兴了，她大字不识一个，这纯粹是来笑话她的。

“你给我念念，是哪个二愣子寄的。”

罗阿姨打开信封一看，大惊失色，看了一眼王佳，犹豫的对奶奶道：“老夫人，这......”

奶奶又问：“哪个寄的？”

罗阿姨吞吞吐吐道：“没写名字，是一张亲子鉴定书，上面说......说王小姐的孩子不是......刘总的。”

王佳慌忙站起来，一把夺过那张纸，面色惨白的辩解道：“不是的，这是假的，我的孩子是高劲的，妈，你信我呀！”

奶奶惊怒交加，追问：“这是怎么回事？”

罗阿姨忙道：“这上面确实写的孩子不是刘总的，还有王小姐的签名，老夫人不信我，可以再找人来看！”

王佳厉声道：“你闭嘴！”

说着又去拉住奶奶，惊慌道：“妈，这是别人故意来冤枉我的，肯定是高劲在外面的那些女人看我要嫁进刘家了，故意来捣乱的！”

奶奶气的胸脯剧烈起伏，踉跄的瘫坐在沙发上。

罗阿姨帮奶奶拍胸脯道：“王小姐说的也对，这样，不如去重新做个亲子鉴定就好了。”

王佳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却也吓得面如土色说不出话来。

奶奶一看便知道事情不对劲，站起来叫罗阿姨上楼去叫爸爸。

王佳赶紧过去跪在奶奶跟前，哭着拉着奶奶的手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