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已经很不错了。
她没吃过苦，但这苦有多苦，我知道。
虽然我没有做出百万 ip 的大号，但流量将会如何吞噬一个人，我也知道。
看着发布成功的视频，目光落在旁边的助理身上，我扶起桌子上破了个角的画框，笑了笑。
「好闺蜜，我真是进对了公司。」
表姐原视频删除，新视频发布后，网上掀起哗然大波。
各路营销号转发她原先讽刺零零后视频，网友根本不买她的账。
大批大批零零后发视频指责毛毛姐姐不识人间疾苦，忘了来时的路。
而这些视频越来越火。
表姐开始大面积掉粉，零零后没能整顿职场，但是可以整顿毛毛姐姐。
表姐刚开始不着急，一晚上掉了一百万粉丝，她的逆天言论上了热搜第一，一直到公司另一位合伙人找她谈话。
「因为你个人原因掉粉超过百分之三十，合约自动终止且账号归公司所有！你要赔偿公司一个亿！」
再掉一百万，表姐就要赔钱。
舆论发酵一周不停歇。
表姐终于急了，这回听劝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着我的手，像是抓着救命稻草：
「你那会说什么？找十几个应届大学生来公司上班？行，你现在就弄！」
我迟疑着：「表姐，现在事情已经这样，设置这个岗位来不及了。」
助理脸色大变。
「不行！肯定来得及！十个不够，我就设一百个！」表姐阴沉着脸在办公室急得团团转，她顺手拿起我桌子上的画砸到地上，恶狠狠道。
我气的面色铁青，嘴却不停，好心再劝：「一百个太多了，虽然这利于你的风评，但是……」
「别说了，就这么定了！」她打断我的话，风风火火冲进办公室重新写了个脚本，直接在自己账号发了个招聘广告。
助理想要阻止，忍住没开口，她着急地对我道：
「甜甜，招一百个人，那公司哪还有我们的位置，你快想想办法！」
我无辜摊手，顺带露出手里的一沓解雇书。
「什么我们的位置，是没有你的位置了呀，陈姐。」
助理如遭雷劈，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急匆匆冲出去找表姐求情。
我温柔地笑了笑。
弄坏了我
副。
评论区一片骂声。
「拉踩什么，你究竟是想支持露露还是故意贬低！」
「我们露露不需要你买她的画！」
我看着桌子上的画。
真是拿钱不当钱啊。
给我工资开三千，两万块钱的画说不要就不要。
表姐冲进来对我喊：「干什么呢！看不见评论区有骂声？现在去买水军给我洗！」
我迟疑道：「姐，我觉得你这个视频对博主露露偏见很大，她都退网了，要不下了吧？」
表姐的助理上下打量我一眼，训斥道：「你懂什么？现在大家都在说她画贵，我们踩一脚，我们的视频才能有流量！」
我面无表情。
万柳书院的少爷发了视频，火遍全网，助理兴冲冲叫表姐一起上门拜访拍个视频。
表姐对少爷奴颜婢膝：
「少爷您等好，老奴来了。」
我劝表姐别跟这个风，表姐对我又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懂什么？这是追热点蹭流量，怪不得你做不起来账号！你这辈子别想有出息！」
我悟了。
表姐一心追流量，人性都没了。
我越劝，她优越感越足，越不会听。
表姐一个月不出爆款，一边急得满办公室转，一边骂我们没本事写不出来爆款脚本。
助理和她一起刷着抖音，突然，表姐一拍大腿，不假思索地拍了个视频。
「现在大学生这么难找工作吗？北大的博士武大的硕士找不到工作在抖音哭？」
「你们不是说要整顿职场，怎么连职场都进不去？」
「现在都来卷网红这个赛道，你们做网红了，我做什么？」
助理赞美的话溢于言表，一句接着一句，其他员工也是连连赞美。
只有我目瞪口呆。
表姐是真敢说啊。
作为两年前真真切切在职场中被毒打体会过找工作残酷现状的大学生，我几乎能预测到这个视频发出去会发生什么轩然大波。
我喉咙滚了滚，伸手拍了拍表姐。
「表姐，这视频还是不要发吧？网友会骂的。」
表姐趾高气昂瞥了我一眼，命令我快点剪辑完发布。
我磨磨蹭蹭地终于发了。
不过一个小时，评论区全部沦陷。
面对铺天盖地的指责声，表姐终于慌了。
「运
我是大主播毛毛下面的 00 后小运营。
这天，网红表姐毛毛公然讽刺 00 后应届生。
「不是要整顿职场吗？怎么连职场都进不去。」
一晚上，表姐掉了一百万粉丝，她的逆天言论上了热搜第一，公司合伙人找她谈话：
「因为你个人原因掉粉超过百分之三十，合约自动终止且账号归公司所有！你要赔偿公司一个亿！」
表姐终于急了，问我：「怎么办？」
我反手开直播让表姐塌房的更彻底。
你以为老子拿着三千工资来给你当牛做马的？
姐入职你公司是来落井下石的！
……
这事还要从我的闺蜜露露说起。
闺蜜画画善于创新，又在网上做自媒体，甚至还上了个小热搜。
我高高兴兴买着小蛋糕找她庆祝，一推门，屋里昏暗紧闭，水流声极大。
我扔下蛋糕冲进洗手间，闺蜜手腕渗着血倒在浴室的地上，我心脏抽疼，冲过去抱出她打了 120。
闺蜜哭红了眼眶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
上网一看，我胸腔全是怒火，险些被气炸。
某个大体量粉丝的博主在网上发视频明褒暗贬，说闺蜜漫天要价，画一文不值。
她的百万粉丝冲进闺蜜评论区把闺蜜骂到关了评论区。
我气得不轻。
醒过来的闺蜜恍然松了口气：「算了，我退网自己画自己的，自媒体这碗饭，我还是不吃了。」
我想劝她不要放弃事业，又想到网上的恶评，迟迟开不了口。
这时，我妈的电话打来。
「你干什么你？我跟你说，你现在辞职去你表姐公司学习，你现在那公司工资太低了。」
「哪个表姐，我怎么不知道，我不去，我现在刚入职不好跳槽。」
我妈生气地吼道：「远房表姐杨毛毛啊，她年入千万！你别不识好歹，多好的机会啊，她抖音名我发你了，不信你看看！」
「叫什么？」
「毛毛姐姐。」
我一愣，看着旁边双眼红肿的闺蜜，我冷笑一声。
收拾东西打离职报告。
去他妈的毛毛姐姐，真是狭路相逢，带着粉丝网曝闺蜜的，可不就是那个毛毛姐姐？
我倒要看看，我这个远方表姐是凭什么怎么做到百万粉丝
营，后期，你们怎么做的？！」
我瘪着嘴。
什么运营，什么后期，她这么大的公司抠的要死，剪辑运营后期都由我一个人干。
我一个人恨不得分成十份。
助理有点慌了，她贴心给表姐出新主意：「要不现在把视频删了，给网友道个歉，你那么多粉丝，总有人吃这套。」
表姐迟疑不定：「之前那么多塌房的最后道了歉更塌。」
我好心劝：「表姐，不要啊，虽然我没什么粉丝，但我知道现在越道歉越塌，要不你开设十几个岗位专门给今年的应届大学生，每人月薪一万试试呢？」
助理立马变了脸，她狠狠拍了一下我的办公桌，桌子上的画应声而倒。
我阴翳地盯着桌子上倒了的画。
「一个破画你瞪什么瞪！」
我深呼吸：「你怎么知道这是破画？」
助理洋洋得意大笑：「哈哈，我可是鉴定师。」
鉴定师？陈姐可没学过艺术。
想到表姐最新视频中微信聊天里出现的鉴定大师，我恍然大悟。
原来这是助理换了个微信假扮的。
助理大声骂我道：「你懂什么？咱们公司这么点人就够了，不能再设岗位了！」
我们公司上下十个人，我一个人承包表姐所有视频工作，其他人要么是和我一起打杂的 00 后，三个月一批，要么是助理的关系户。
助理又道：「虽然之前道歉的塌了，但是他们后面流量更大啊！而且你粉丝量近九百万，眉笔哥塌成那样不照样带货吗！」
表姐瞬间赞同地点点头，对我的意见嗤之以鼻。
「你要是懂这些，也不至于抖音一千粉。」
说完，她迅速录制了一个道歉视频丢给我让我剪辑。
我冷着脸：「表姐，这……」
表姐急了，视频没剪就发了。
「你再墨迹我给你开了让你出去找工作去信不信？」
「就你这样子，出去一个月一千五 hr 都嫌多。」
我没生气。
表姐不是零零后，她太幸运了，幸运得赶上了互联网的快车，她自然要比别人走得快，她享受着国家飞速发展的东风，然后来指责年轻人不够努力，将自己的成功归结于自己，不愿承认运气才是关键，而现在能把生活过好
表姐这样的老板。
表姐一天都对我态度极好，直到晚上开播前几小时，她笑眯眯对我说：
「甜甜，你是北大毕业的，你把你的毕业证给姐姐看一下。」
我迟疑着：「要这个干什么？」
表姐凝眸瞪我：「叫你拿就拿，整天抱着那个破画干什么？」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画，笑了笑：「行。我给你去取。」
晚上，表姐对着直播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着眼泪，手上举着我的北大毕业证：
「我知道大家这次对我真的很失望，我从小上学就被父母寄予厚望，拼死拼活才考上大学，自从做了自媒体天天工作不敢断更……」
我瞠目结舌。
表姐高中毕业就不读了，她不知道，学信网可以查学籍，知网可以查本科论文。
互联网真是成就了不该成就的一批人，大学生线下和 hr 面试也不敢撒这么大的谎。
「北大的，真的很优秀啊！」
在水军的推动下，真有一批人深受感动，很共情毛毛姐姐。
我在旁边打手势让表姐暂停，表姐不满瞪我，停下来问我怎么了。
我小声说：「不要说你是北大的，网友能查出来。」
表姐本来只是想拿北大的毕业证卖人设混淆视听，她这会脸冷了。
「怎么？你是北大的了不起？瞧不起我的学历是吧？」
「你一个月三千五还教训上我了，信不信我把你开了？」
信信信。
可除了我一个月三千五当牛做马连轴转，你从哪还找得到这么听话又廉价的牛马。
我叹口气，表姐继续直播。
她挑衅地看我一眼，对着网友说：「我之前的言辞确实不对，我是北大的不也现在来卷互联网了。」
她这是直接承认自己是北大的了。
我只好推门出去。
半个小时后，表姐气急败坏打爆我的电话破口大骂：「姜甜甜！你死哪里去了！快点滚回来！」
「啊？表姐，怎么了？」
我点开手机一看，网上骂评一片，仅仅半个小时，毛毛姐姐掉粉两百万。
我目瞪口呆。
还是小觑了这届 00 后的战斗力。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
我将手里的合同签好递给对方，这才慢悠悠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