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以诚失笑，“就知道看动画片，你小姨给你买的披萨好不好吃？”
“好吃，特别好吃！”
一旁的陈妈忍不住开口，
“先生，小少爷今晚没吃饭，饿了一晚上，刚才说胃有点不舒服。”
“现在又胡吃海塞这么油腻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莫以诚丝毫不当回事，
“别学温馨那一套，她就是典型的，把孩子养得太精细了。”
“对孩子百害而无一利。”
“你看你小姨对你多好。”
莫以诚揉了揉莫泽宇的脑袋，
莫泽宇点头表示认同，
“小姨都说了，我长不胖长不高都是因为妈妈整天弄些我不爱吃的。”
“我只有吃我爱吃的，才会食欲大增，快高长大呢！”
陈妈欲言又止，说话间对我多了几分心疼，
“你怎么能这么说太太？”
“她每天起早贪黑买菜做饭亲力亲为，那都是为了你。”
莫泽宇不高兴了，
“陈妈，你就是个佣人，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指点点吗？”
以前我在的时候，对他管教严格，他对陈妈还算是有礼貌。
如今我不在了，他便彻底没了束缚，“你再多嘴，我就让你滚出我家。”
陈妈闭嘴。
莫以诚吩咐，“等他吃完，记得带小少爷去洗澡。”
“先生，小少爷每天晚上都需要用中药洗澡驱寒。”
“向来都是太太熬制的，今天她不在。”
莫以诚揉了揉太阳穴，“他洗个澡那么麻烦吗？”
“少洗一晚不会有什么事，去吧。”
“好吧。”
很快，陈妈又拿着大瓶小瓶的沐浴露洗发水出来，
“先生，这些哪个才是小少爷平常用的？”
“我花钱请你过来当保姆，你这不知道那不知道的。”
“一瓶沐浴露的事情你还要过来问我！”
“安馨不过是一晚上不在，这个家就过不下去了吗？”
陈妈被训得缩了缩脖子，“对不起，先生。”
“您是不知道，太太她平时对您跟小少爷的事情都极度上心。”
“这些事情，向来都是她在操办。”
莫以诚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耐，随便指了瓶，
“随便吧，是儿童的就行。”
另一边，
我趁着时间还早，给自己买了不少化妆品，还买了条不错的裙子。
自从嫁给莫以诚，成为家庭主妇。
别说是化妆，护肤品我都很少用。
压根没有时间。
每天两眼一睁开，就是围着这个家团团转。
我劳心劳力了四年，到头来却没有一个人念着我的好。
与其这样憋屈，还不如恢复自由身。
老公儿子，我通通都不要了。
以后，我会做回曾经那个万丈光芒的自己。
四年来，我终于又给自己花了精细的妆容。
没化那么多年，手法都生疏了。
换上裙子，穿上高跟鞋。
崴到的脚有痛感，可我心却从未像现在这么舒畅过。
看着镜子中打扮精致漂亮的自己，连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眼前的人是我自己。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谁的老婆，谁的妈妈。
在还没结婚之前，我在哪都是瞩目的存在。
这种光芒消失了四年。
如今，又回来了。


“别动我，爸爸，我痒！”
“别挠了。”
“陈妈！”
莫以诚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拿药！”
“我不知道用什么药，先生，你不知道，小少爷他身体情况特殊。”
“之前有一次，少爷也是过敏，我给他用普通的过敏药，结果更加严重了，差点休克。”
“自那之后，医药箱就一直归太太管。”
莫以诚的眼神就跟掺了刀似的。
陈妈脸色一片煞白，
“先生，太太不在，小少爷不能胡乱用药。”
莫以诚眼眸中的怒火越燃越烈，他狠狠皱眉，
“小宇，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过敏，妈妈都是给你用的什么药？”
“我不知道。”
莫泽宇忽地脸色苍白起来，哇地一下直接把今天晚上吃的，尚未消化的披萨吐了出来！
“小宇！”
莫以诚脸色骤然大变，“怎么了？”
“爸爸，肚子不......不舒服......”
说着，莫泽宇又痛苦地吐了一地。
莫以诚叫来了家庭医生，又是吊点滴又是打针的。
折腾了一晚上。
莫泽宇这才有点好转。
过敏的地方红得没那么吓人了。
呕吐也止住了。
“天气一旦污染严重，莫少爷就需要用中药熬制洗澡的。”
“药方我给了太太，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过敏那么严重？”
“是药方有问题，不管用了？”
莫以诚从来就不知道莫泽宇还有因为天气原因过敏一事。
他拧眉，“今晚没用中药洗澡。”
“忘了。”
医生语重心长继续，
“以后别忘就行。”
“而且需要注意，莫少爷不能吃那么多油腻的东西，中午吃了炸鸡，晚上又吃披萨。”
“他身体扛不住，呕吐是必然的。”
医生叮嘱完离开。
莫以诚站在那，给我打了一晚上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爸爸。”
躺在床上的莫泽宇脸色泛起病态的白。
“你千万别告诉小姨，说我是因为吃了她买的披萨不舒服才吐的。”
“她知道一定会内疚的，我不想让妈咪难过。”
“好，爸爸答应你，不跟小姨说。”
莫以诚放下手机，坐在了莫泽宇的床边，
“好，爸爸不说。”
莫泽宇点头，“其实这也不怪小姨，都是妈妈的错。”
“小姨说了，就是因为妈妈把我养的太娇贵。”
“总是让我用中药洗澡，才会动不动就害我过敏，老不让我吃外面的东西，所以才会一吃就吐。”
“小姨都说了，我以后就得少用中药洗澡，多吃点外面的东西，这样才会不过敏，不拉肚子。”
“我是小男子汉，应该要勇敢的。”
“好了，早点睡，明天一早妈妈就回来了。”
“不会让你过敏难受了。”
莫泽宇点了点头。
......
另一边，我刚回酒店，
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会在这撞见莫以诚和安然两个人。
两人丝毫不顾形象地在酒店长廊那忘我地激吻。
我浑身僵在原地。
几乎是下意识地躲到拐角的地方。
自然垂下的手狠狠地握紧，眼睛泛起猩红。
真是冤家路窄！


“小宇，别说了。”
莫以诚给莫泽宇使眼色，摇头。
莫泽宇这才乖乖闭上嘴。
我浑身如遭雷击。
原来小宇今天肠胃炎住院是因为吃了冰淇淋？！
“谁给他买的冰淇淋？”
我看向一旁的莫以诚，急得眼睛都红了，
“你们又瞒着我跟安然出去了？”
“小宇肠胃打出生就不好，你是一直都知道的。”
“这么些年，我一直遵循医生给的食疗帮他一点点调理肠胃。”
“你也知道，平时你管得他太狠，他馋得不行。”
“一直闹着要吃，安然心疼他，就给他买了俩。”
又是安然。
自从安然回国的原因。
我跟莫以诚闹不愉快的次数是越发频繁了。
“安然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你也不清楚吗？”
“你以为你让他吃冰淇淋就是爱他吗？你这是害了他！”
“安然这样只会惯坏小宇。”
“还有，你为什么跟安然出去都不跟我说一声，你不是说带小宇去图书馆吗？”
我颤抖着声音质问，思绪就开始越发地混乱起来。
我知道我不敢胡思乱想。
但有的时候，
女人的直觉，总是准得可怕。
莫以诚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好了好了，只是吃点冰淇淋而已，没那么严重。”
“孩子还在这呢，我们不吵了，好不好？”
“我不是想要跟你吵。”
“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都是为了孩子好。”
我气急攻心，忍下所有情绪，双唇颤抖，
“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吗？多冷的天，快接近零度了。”
“他肠胃本来就差。”
莫泽宇却忽地抱头尖叫，挥起拳头砸我脸上，
“能不能不要再吵了？”
“为什么你一来就要骂我，每次都要骂我。”
“骂完我还不够，还要跟爸爸吵架。”
我的心猛地被针扎了下，嗓子生疼，
“小宇，妈妈不是在骂你，妈妈怎么舍得骂你。”
我强忍着心中的委屈，“妈妈只是担心你，我......”
“那你闭嘴。”
“小宇......”
莫泽宇肉乎乎的小手捂着耳朵，满眼憎恨。
自己一心呵护的亲生儿子，竟然对我露出这种眼神。
我喉咙一哽，默默地弯腰，抽着一张张纸巾擦拭着地面。
莫以诚过来蹲下身子，手抚摸上我的后脑勺，
“你先回去吧，别惹孩子不高兴了。”
“他还病着。”
“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我一声不吭地红着眼睛起身，离开。
刚走出病房，就听见里面传来莫泽宇的声音，
“爸爸，你是怎么喜欢上妈妈的？”
“你不觉得她像个疯女人吗？老是要吵架。”
“要不你跟妈妈离婚好吗？”
我步伐怔在原地，呼吸宛如吞刀片。
“为什么？她可是你亲生妈妈。”
“亲生妈妈又怎样？小姨说了，她连后妈都不如。”
“我喜欢小姨，她总是带我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还给我买游戏机，从来不逼我写作业。”
“我想看多久动画片，她就让我看多久。”
“我知道吗？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原来小姨才是我妈妈。”
“我高兴坏了！”


“你好，美女，能请你喝一杯吗？”
怡静优雅的清吧中，一个穿着西装革领的男人过来搭讪。
我扬起唇角，“不了，谢谢。”
吃了药，不能喝酒。
不过是想过来找个舒适的地方体验下久违的夜生活罢了。
“安馨！”
忽地不知道是谁高呼了声。
“真的是你？！没看错吧？”
“是安馨吗？是安馨，是她是她。”
三五成群的人围了上来，一个个满脸油光，顶着大肚子的。
我一眼就认出是曾经的大学同学。
“好巧。”
“哇，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不对啊，不是听说你嫁给了以诚，孩子都快上小学了吗？”
“你这状态，可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妈妈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这话听着有些轻蔑的口吻。
众人说着，目光朝着四周瞥了眼，想是不见莫以诚的踪影。
他们的目光在我周身的打扮中游离，带着几分试探，
“你一个人来？”
“一个人。”
我淡淡笑着。
“被宠爱的就是恃宠而骄啊！”
“想当初，我们以诚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抱得美人归。”
费了大功夫又怎样？
到头来不一样是不珍惜，出轨？
“要么说呢，“还是我们女神厉害啊。”
“嫁了人，有了家庭，这么晚了还能出来玩，佩服佩服。”
“女人嫁了人，有了家庭怎么就不能出来了？”
我笑意不达眼底，“在座的各位谁也不是结婚了，有老婆孩子的？”
我冷笑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左拥右抱的，美女围在身边。
只觉得厌恶到了极点。
“你这话说的，男人跟女人怎么一样？”
他们哄笑着。
我目露鄙睨地睇了眼，启唇，
“是不一样，女人道德观念比较强。”
“男人，太不是个东西。”
“哎哟哟，女神这话可不对劲，是不是在家跟以诚吵架了？”
“渣男而已，他不配。”
我唇角扬起一抹讥嘲的弧度。
“你们女人啊，就是嘴硬，离了我们男人你们哪还有家。”
“我们男人不一样，离了你们女人，不一样是这么过。”
“要我说啊，你也别赌气出来玩，让以诚知道了，你们可就彻底完了。”
我冷呲，眼神中带着轻蔑和深深的厌恶，
“女人只要狠下心，不要任何牵绊，你看一个家，到底是离了女人不行，还是你们所谓的男人。”
......
此时，
深夜十一点。
没有了我的管束，莫泽宇还在看动画片。
明明眼睛酸得不行，可还是一边揉搓着一边还要看。
“少爷，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陈妈劝说，“你看很久了，该睡觉了。”
“我妈妈不在，你少管我！”
说着，他这挠挠，那挠挠的。
陈妈上前查看了翻，才发现他脖子那块全红了。
陈妈大惊失色。
“先生！先生！”
“怎么了？”
莫以诚紧皱眉头从书房里出来。
“您快看看少爷，全身都起瞒了红疹！”
“好端端的，怎么会又起红疹了？”
莫以诚过去脱下莫泽宇的衣服，才发现，果然全是赤红的点点。
看上去密密麻麻的，极其渗人！


“别担心，妈妈没事。”
我轻声安慰。
刚要接过，莫泽宇却直接把创可贴扔到我面前。
“我走了。”
“小宇。”
我拉住他，心软了下来，想跟他敞开心扉，
“你是不是觉得妈妈有的时候管你管得有点多了？”
莫泽宇点头，“不是有点，是太多了。”
我抚摸着他的脑袋，他下意识躲闪了下。
我的心抽了下，语气还是软的，
“那妈妈可以对小宇不那么严格好不好？”
“妈妈也是第一次做小宇的妈妈。”
“可能很多事情做得不是很好，让小宇有些不喜欢。”
“但妈妈答应小宇，会改......”
“好了，我都知道了。”
莫泽宇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
“你想让我喜欢你很简单啊。”
“不要管我，不要骂我。”
“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你确实不是一个好妈妈。”
“你该跟小姨学习如何做一个好妈妈。”
说完，他推开我，吵着说要去玩游戏。
他刚走，莫以诚就进来了。
“脖子没事吧？”
“不用你管。”
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些聊天记录，我的心憋得难受。
现在跟他同站在一个房间里，我连呼吸都觉得恶心。
我几乎很少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怎么了？小宇又惹你生气了？”
“跟他没有关系，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别碰我！”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
莫以诚愣住，有些无辜，“是我惹你生气了？”
“因为昨晚冰淇淋的事情？”
“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不是冰淇淋！”
我含着泪水，“昨晚我问你为什么背着我跟安然私下见面。”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莫以诚叹气，作势要搂我，“原来是为这事，你早说嘛。”
“不仅仅是这事！”
“昨天晚上，你跟安然的微信聊天，我都在你电脑上看见了。”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不给他一点逃避的机会。
“你偷看我的电脑？”
“是！”
我落入绝望，“你跟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有的事。”
莫以诚拧紧眉心，“昨晚只是调侃开玩笑的而已。”
“开玩笑要自己小姨.子亲亲吗？有那么开玩笑的吗？”
“莫以诚，我不是傻子。”
我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话说到最后近乎哽咽。
看我掉眼泪，莫以诚慌了，
“她是你的亲妹妹，是小宇的亲小姨，我怎么可能会对她有想法？”
“你真的误会了。”
“你就没有想过，我要是真的有那方面的想法，你还能登得上我电脑，看到那些吗？”
“我是信任你，所以手机，电脑，都是用的你的生日。”
“我错了好吗，老婆，是我开玩笑没点分寸。”
“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心疼。”
莫以诚哄着我，替我擦拭眼泪。
“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你别哭，别生气，气坏了身体就不好，昨天晚上就看见了，怎么不直接骂醒我？”
“昨晚怕是你一晚上都没睡好吧？”
我看着他眼神中的心疼，心中却泛起了更大的孤寂。
“是，我不该哭的，有什么好哭的，为一个出轨的男人，我不值得。”
令我痛苦煎熬的，
不过是我的小宇。
他才只有四岁，那么小。
我跟莫以诚离婚了，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