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宋皙从一片酸痛中清醒过来，想活动一下身体，却发现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禁锢住了似的，根本动弹不得。
她是谁？
她在哪？
她要干什么？
三连问在她脑海中闪过，她的理智慢慢回归，终于想起了昨天晚上所经历的一切。
说实话，的确有痛苦也有点甜蜜，体验感很好，对方很卖力。
但那终归是她的第一次，对方差点没把她给弄死。
她稍一转头，入目便是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庞，男人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他的呼吸微微颤动着，像是轻柔的羽毛，挠的人心痒痒的。
她悄悄从男人怀中逃离，捡起地上属于娱乐城的统一制服，一条超短裙，无袖衬衫，加上蝴蝶结领带。
衣服因为昨天男人暴力的动作被拉扯的有些松垮，她只能努力拉扯平整了，然后给自己梳上统一的丸子头戴上金色口罩。
这是娱乐城的标准服装。
做完这一切，她便尝试着去开门，基本上是抱着侥幸的心理。
她必须得逃离这里！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门一推就开了。
昨天晚上将她拉进房间的那个男人此刻就站在门外，见她出来先是惊讶，随后便着急询问。
“事情办妥了吗？”
“我......我得去上班了。”
宋皙羞红了脸，一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甚至都没办法抬头见人，更不愿意多说，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头也没回一下。
牧西看着宋皙逃离的背影，无奈摇头。
“没成功这很正常，但咱是讲道理的，就算没成功也是会给辛苦费的，跑那么快做什么？”他也懒得去探究那个女人心里想法的时候，转身推门进了包厢。
包厢里一片凌乱，再往房间里走去，顾黎商的西装，西裤，还有裤衩被随处丢在地上，白色的床单上有一块明显的红色血迹......
牧西直接应激，赶紧去查看床上的顾黎商。
“商爷，您没事吧？”
睡梦中的顾黎商：？？？？
好不容易眼睛眯开眼睛便看到牧西那张放大的脸，他果断皱眉，一脚就把人给踹翻了。
“滚！”
牧西麻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还在殷切的关心着顾黎商。
“商爷，您是不是受伤了？那个女人竟然敢趁着你不清醒的时候伤您，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刚睡醒的顾黎商看向床上的那滩血渍，眸色微深，淡淡开口。
“那不是我的血。”
“那是......”牧西看着那滩血渍有些大脑宕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非常不可相信的事实，“是......是那个女人的？”
顾黎商没有回答。
但这不置可否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牧西的猜测是正确的！
牧西喃喃开口，“事情竟然办成了？”
“她人呢？”
“刚刚走了。”
“走了？”
顾黎商抿了抿唇，眸色阴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完就拍拍屁股走人？
他冷哼一声。
拿钱办事这一套倒是遵守的死死的。
牧西也不敢揣测顾黎商的想法，只是想着。
那个女人的身材模样都是一顶一的，只是身上总是藏不住一种风尘味，他还担心顾黎商看不上这种货色，没想到一向矜持的商爷就好这口。
可是......那个女人看上去就像是身经百战的样子，怎么会有落红？
这也太奇怪了。
“出去。”
顾黎商的声音将牧西拉回了神。
现在的顾黎商除了身上那条被子便不着寸缕，说实话，牧西在顾黎商身边这么多年，见多了他穿衣服的样子，这不穿衣服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耳朵没用可以割掉。”
再一次的警告让牧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用最快的速度撤出包厢。
他撤退的速度也关系着他保命的速度。
关上门的那一刻，牧西松了口气。
小命保住了。
“牧先生，不好意思。”
一个穿着娱乐城职业装的女人出现在牧西面前，抱歉鞠躬，“昨天晚上......对不起，是我没有办好......真的很对不起......”
牧西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和今天早上离开时一模一样的穿衣打扮和身材，只是好像气质稍稍有些不同。
牧西没有多想，只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从女孩变成女人，气质会有些变化也是有的，兴许她早上急着离开只是去收拾自己，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他安慰道。
“我知道你没有经验，可能过程不是很好，但结果是好的，你办的很漂亮，这是之前答应给你的两百万。”
牧西将一张支票递给了女人，顺口提醒，“但是你要保证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明白？”
黄柳儿人都有些傻了。
她昨天都没来，当然是啥也不知道，她想往外说也没的说啊。
两百万的支票就在眼前，她眼睛都看尖了，没有不拿的道理。
“明白了。”
她接过支票捏在手里，郑重其事的应了下来。
“嗯，你走吧。”
“谢谢牧先生。”
黄柳儿拿着支票迅速离开了现场。
-
会所后台。
值完夜班的服务员们正在后台休息室，一边讨论着一边换下工作服。
后台领班出现，凶巴巴的怒吼着。
“宋皙呢？宋皙！！！”
正在角落换衣服的宋皙楞楞举起手，声音小的有点虚。
大概是因为心虚吧。
“我在这里。”
“让你送瓶酒，一个晚上没送到，酒呢？去哪里了！！一个晚上都找不到人！！！”
宋皙咬着唇回答不上来。
领班觉得宋皙这行为就是在无视自己，更加怒不可恕，“送瓶酒就没影了，跑哪里去偷懒了？”
“陈姐，对不起，昨天晚上临时出了点意外......”
“我管什么意外不意外的，酒没有送到是事实，昨天晚上的工资300，酒钱8500全部扣掉！以后要是再出这样的事情就别来干了！”
宋皙脸色一片惨白，根本没法反驳。
酒没送到是事实，丢了清白也是事实。
她就差这个月的工资才能攒足学费，突然扣掉那么多，她的学费也没了着落。
因为焦虑，即使指甲狠狠地嵌进肉里似乎也没有什么感觉。
她的世界已经崩塌了。
眼眶酸的要命，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陈姐刚走，黄柳儿进了休息室，眼底含着笑意，得意开口。
“今天赚了个大的，我请大家吃饭！”

下一秒，宋皙的手腕被人用力锢住，稍一用力霸道的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她原本就坐在顾黎商的大腿上，此刻的靠近让两个人隔着轻薄的布料几乎肌肤相贴。
如此亲密的动作，让她有些不安，不自觉的伸手抵在了顾黎商的胸口。
顾黎商抿唇浅笑，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压制着怒意。
“你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拒绝我。”
宋皙缩了缩脑袋，明明心里怕得要死，可还是嘴硬，“我不是在拒绝你，只是觉得结婚不能这么草率，而且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你总不能强迫我吧？”
“的确，我从不喜欢强迫别人。”顾黎商笑着松开了宋皙的手，顺手将她推了下去，保持了一个非常适当的距离。
就好像从很恩爱的情侣走向了礼貌的疏离。
“但我想，你终归会有需要帮助的时候，聪明人都会选择一个对自己来说很有用的靠山。”
宋皙倒是有些认同这句话。
靠山的确很重要。
但她怎么就能确定顾黎商一定会是一个非常可靠的靠山呢？毕竟这家伙阴晴不定的，可能上一秒对你笑，下一秒突然就怒了。
她不了解顾黎商，更不觉得顾黎商会对她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产生感情，兴许是新鲜感，又或者只是单纯觉得有趣罢了。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顾黎商递给她一张名片。
“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宋皙接过名片看了一眼。
青源集团创始人，顾黎商。
青源是顾黎商在五年前独自创立的时尚品牌，五年时间呈火箭上升之势迅速发展，如今已经处于顶奢行列，是很多年轻人追逐的奢品品牌，顾黎商的身价跟着一涨再涨，已经成为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常客了。
顾黎商突然提道：“当然，你也可以加我微信。”
这算是对宋皙很大的特权。
像顾黎商这种大佬的微信，可不是谁想加就能加的。
“好。”
“在你还没有考虑清楚之前，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好。”
“除了好你还会说什么？”
顾黎商一直觉得自己惜字如金，万万没想到今天在宋皙面前，反倒是变得像是他话很多的样子。
宋皙抿了抿唇，纠结了一会才开口。
“明白了，记住了，谢谢你。”
“......”
还真是给足了情绪价值。
只是这段对话之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该说的好像都已经说完了，他们也没有其他的话题可以聊。
顾黎商：“行，你可以走了。”
“我真的可以走了吗？”
事情发展得过于顺利，重点是，她都没受到什么伤害，宋皙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抖M属性发作，竟然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想走也可以。”
“我马上就走！”
这话几乎是抢答的。
宋皙马不停蹄地迅速逃跑，速度很快，头也没回，生怕顾黎商下一秒就后悔了。
顾黎商：“......”
他很吓人吗？
-
“宋皙估计是出不来了。”
“可不是嘛，商爷看上去那么生气，差点没把黄柳儿弄死，会让她安然无恙的出来？这次肯定是要死的。”
“我就说年纪轻轻不学好，整天想着勾引这种大佬总归是会出事的，看吧，这不就被我说中了。”
“前几天因为赚钱还笑呢，现在真是哭都没机会了。”
“招惹谁不好，招惹商爷，分明就是不想活了，早点死也好，别给我们娱乐城添乱就行，我刚刚都吓死了，生怕也跟着遭殃。”
黄柳儿脸上还未恢复血色，却一直一脸担心的看着包厢的位置。
孙小语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都怪这个宋皙，原来一切都是她搞出来的，害我丢了工作，两百万还没拿到，我现在怎么回去见我男朋友，她真是个害人精。”
“这下她八成是出不来了，你也别期待了，她惹的可是商爷。”
“死了也好，她都把我害得那么惨了，她活该！”
黄柳儿瞪了她一眼。
“闭上你喷粪的嘴巴！”
“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的，你自己可没比我好到哪里去，你那好姐妹把我们都害惨了，你还想着帮她说话？”
这时，包厢门打开了。
孙小语唇角一笑，探着脑袋往包厢里张望着，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倒是要看看这贱人会是什么后果，八成要被抬出来了。”
其他服务员们假装不在意各自在找事情做，但眼神和余光都在往包厢的门口瞟着，也想看看最后的结果。
让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包厢门打开以后，宋皙就那么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没有缺胳膊断腿，脸上也没有任何淤青，甚至脸蛋还红彤彤的，看上去气色很不错。
相较之下，还是孙小语被打肿了的脸更加狼狈。
所有人的眼神里都是震惊。
“这......怎么可能。”
“她啥事都没有？”
“不会吧......”
所有人都以为宋皙死定了，可宋皙偏偏好端端的。
孙小语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不可能，商爷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事情闹得那么大，她怎么能这么顺利就脱身？”
黄柳儿第一时间冲到宋皙面前，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她身上的每一处，嘴里念叨着。
“他打你了吗？有没有伤到？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宋皙摇了摇头，“没有。”
还没来得及细说，身后的包厢门再次打开，顾黎商已经出现在门口。
黄柳儿赶紧拉着宋皙往旁边躲。
堵在走廊里的人迅速都退到一边，甚至都不需要有人说，乖乖就让开了。
宋皙看向包厢门口的顾黎商，他已经恢复了以往的高冷，目不斜视地在一群保镖的护送下离开。
黄柳儿伸手一把按住宋皙的脑袋，不让她继续看。
“别看了，他没找你麻烦就不错了，别再招惹他了，是真的会死！”
“哦。”
宋皙听话应着。
等顾黎商的人都离开以后，娱乐城的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今天晚上的事情差点把娱乐城的这些服务员的魂都吓没了，就连领班陈姐都吓得脸色惨白，生怕顾黎商一个不高兴把他们娱乐城给拆了，那样的话，他们所有人从今天开始都要上大街喝西北风去了。
“孙小语，黄柳儿，你们两个已经不是娱乐城的人了，赶紧给我滚出去！”
孙小语骂骂咧咧地走了。
黄柳儿担心地看了宋皙一眼，最终也跟着离开了。
领班陈姐看了宋皙一眼，不耐烦地开口。
“今天大家都没事是运气好，有些人要是要是再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就给我马上滚蛋！真是服了，怎么还能碰上这种破事！”
陈姐觉得宋皙能安然无恙的出来，兴许商爷对待她真的跟别人不一样，即使觉得这是个大麻烦也不敢随意把人扫地出门。

俊男靓女的组合就是这样容易引人注目，即使是在这样人群纷扰的环境里，依旧还是被人一眼看到。
身边的人拽了拽孙小语的胳膊。
“小语姐，你看那边，那个到底是不是商爷？商爷来我们娱乐城的次数没几次，我都没怎么见过，更没什么机会为他服务，你见多识广肯定认识商爷吧？”
孙小语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一眼便锁定在了顾黎商和宋皙身上。
这两个人格外惹眼。
只需要这一眼，孙小语便彻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顾黎商长得那么出众，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这就是顾黎商！
身边的人推了推愣神的孙小语，很是激动。
“小语姐，那是商爷吗？是吗是吗？”
孙小语好不容易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点了点头。
“对，是商爷。”
“啊？真的是商爷？！商爷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吃夜宵？？”
“卧槽！真是没想到啊，这个新来的看上去文文静静很单纯的样子，我以为她是真纯呢，没想到是嫌弃那些普通的客人等级不够。”
“这新来的有点东西啊，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直接整个最大的。”
“能让商爷来这种地方吃宵夜，可真是太有手段了！”
也有人酸溜溜的表示，“商爷就是没见识过这样的地方，图个新鲜罢了，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孙小语看着宋皙，眼神里满是羡慕嫉妒恨，今天在包厢里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顾黎商根本不乐意那些女人的靠近，可偏偏就允许宋皙坐在他身边帮他倒酒。
眼下甚至在出了娱乐城以后竟然还一起来吃夜宵？
这个一点情商都没有的小丫头片子到底是哪来那么大的魅力？
嫉妒的她攥紧了手。
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唇角一勾笑意明显。
她拿出手机对着宋皙和顾黎商的方向拍了张照片。
-
这一顿夜宵两个人吃的都很安静，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对话，但气氛很好。
直到两个人都实现了完美的光盘行动。
宋皙看到顾黎商面前那空荡荡的塑料打包盒，忍不住笑了。
顾黎商：“你笑什么？”
宋皙学着顾黎商之前的语气开口。
“这种碗放热的食物会产生有毒物质~”
“......”
瞬间让顾黎商明白她到底在阴阳什么，但也不觉得生气，反倒是再次好心提醒，“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平时还是少吃，等生病了可没有后悔药。”
“知道啦。”
宋皙表示之前怎么没看出来，顾黎商还能跟长辈一样唠叨。
她起身，在生煎摊前扫了码，“老板，生煎的钱给你付过去了。”
“好嘞！”
老板还在热火朝天的坐着生煎。
宋皙付完钱以后对着顾黎商招了招手。
“吃饱喝足，我也该回家了，顾先生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熬夜对身体不好。”
顾黎商跟着起身。
修长挺拔的身材一下在这里显得格外惹眼。
“我送你。”
宋皙忙摆手。
“不用不用，我们应该不顺路，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晚上打车回去店里会报销的。”
“加个微信。”
“啊？”
宋皙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顾黎商主动要加她的微信？
开玩笑的吧。
顾黎商一本正经开口：“今天晚上吃夜宵的钱，我转给你。”
“没关系的，算我请你。”
“用得着你请？”
宋皙一楞。
这还是她第一次请人吃东西被嫌弃的。
呵，男人，真是难伺候！
宋皙觉得自己还是得离这男人远点，这阴晴不定的性格，哪天不开心了随手掐死她都是顺手的事情。
“我打的车马上就要到了，我先走了，拜拜！”
说完脚底抹油的就跑了。
甚至连个再见都没有。
就好像从没想过要跟他再见似的。
一想到这里，顾黎商的心里像是闷了一口气，堵得慌。
-
宋皙在路口找到了网约车，上车报了自己的手机尾号。
她靠在后车座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离开了小吃街附近，人烟变得稀少，都是空旷安静的街道，偶尔有一两辆桥车和他们擦肩而过。
她又想到了顾黎商，那个让人看不透的男人。
今天又因为她请客吃夜宵凶她了。
这个男人，脾气真的好差。
“嗞嗞——！”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阵震动声，竟然是孙小语的消息。
她平时很少跟孙小语有来往，最多就是再添加的时候聊过两句。
她好奇打开聊天框，也不知道孙小语突然联系她是为了什么。
率先入目的是一张偷拍的她和顾黎商一起吃饭的照片。
孙小语：我记得黄柳儿现在跟的也是商爷吧，你说，如果让黄柳儿知道你这样勾引她的金主，你觉得会怎么样？
宋皙唇色泛白。
她没想过要对不起黄柳儿，可谁能想让顾黎商能上赶着送上来，她实在没好意思拒绝。
宋皙回复：你想怎么样？
孙小语：给我十万，我可以删了这张照片。
宋皙：你知不知你这是在敲诈勒索！
孙小语：什么敲诈勒索？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提出价格，愿不愿意买还是你说了算，你也可以选择不买。
她的确怕黄柳儿误会影响到她们的感情，但孙小语这要价也太贵了。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没钱，不买。
孙小语当即就放了狠话，行，这可是你自己决定的，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宋皙早就已经退出了聊天框，往下划着，盯着黄柳儿的头像发呆。
她还不如想想到底要如何跟黄柳儿解释。

宋皙还没想好，手机便再次震动。
黄柳儿的头像冲到了最上面。
她和黄柳儿的聊天框里又出现了几条消息。
黄柳儿：你骗他钱可以，可千万不能被他骗了感情。
黄柳儿：我严重怀疑他那方面不行，我在这里这么久了，他就上次回来过一次，甚至连房间都没进就走了。
黄柳儿：你可千万不能找这种男人，光帅有什么用？一点都不实用。
宋皙：？？？？
她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到底应该如何解释今天晚上的事情，结果现在一看，她根本不用解释，甚至黄柳儿还为她担心上了。
不对，她还是得解释一下。
宋皙：是我下班的时候凑巧碰上了他，不是特意约的。
宋皙：我跟他不熟。
黄柳儿：啧啧啧，这可不像不熟的人，商爷这么高冷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这种地方，肯定是为了你。
黄柳儿：看的出来，他对你有意思，他想泡你。
宋皙看着这些消息，还是有些担心。
宋皙：柳儿姐，你不会生气吗？
黄柳儿：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商爷根本就不喜欢我，更别说娶我了，我现在在顾家最多也就是顾家养的一个小宠物罢了，他爱干嘛就干嘛，只要愿意给钱养我就行。
黄柳儿：等我攒够钱了，我就找个老实人嫁了。
老实人莫名被背刺。
黄柳儿：言归正传，我还是那句话，他钱多，你就想办法使劲骗他钱，千万不要对这种男人付出感情，像他这种会在家里养女人的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男人，你这么单纯，千万不能被他骗了！
宋皙：好！
宋皙认认真真将黄柳儿的话记了下来。
千万不能被顾黎商骗了！
黄柳儿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个非常有智慧又聪明的前辈，她相信黄柳儿说的话一定是最能让她避开歪路的大实话。
孙小语期待着看到一场好戏，结果第二天看到正常来上班的宋皙很纳闷。
她不是把照片发给黄柳儿了吗？怎么黄柳儿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着宋皙安然无恙她就忍不住有些心烦，凭什么好事都让这么个新来的占了！
-
隔天。
宋皙刚送酒回后台的路上，好巧不巧的碰上了谢谦和顾黎商。
这两个人每次出场都格外显眼，身后的保镖严肃又高调，由领班亲自恭敬的将人引进来。
谢谦正叽叽喳喳的吐槽着。
“以前叫了你那么多次，每次都跟求爷爷告奶奶似的都不乐意来，怎么现在一叫就来了？”
顾黎商不理他，谢谦就开始阴阳怪气的调侃。
“商爷您最近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
直到收到了顾黎商警告的眼神，谢谦这才满意的闭上嘴巴。
完全就是一个抖M的性格。
宋皙远远的看到他们，果断拐弯进了另外一个走廊，躲的远远的。
顾黎商是她招惹不起的人，之前的接触都是偶然。
现在远离顾黎商对她来说才是最保险的，那天晚上的事情就不会被人知道，对黄柳儿好，对她也好。
领班带着他们到了包厢门口，谢谦开口道。
“上次给我商哥倒酒的那个服务员不错，这次也直接叫她过来吧。”
谢谦能不了解顾黎商？
顾黎商愿意来，就是为了那个服务员。
他真的很好奇，一个服务员而已，真有这么大的魅力？连顾黎商都把持不住。
领班忙殷勤回答。
“好的，我马上就把人叫过来！”
-
后台的休息室，大部分的服务员现在都在忙着工作，稍微有空闲一些的，便暂时在这里休息，这里离吧台区也很近，有什么事情领班便会第一时间来这里找人。
领班到了休息室，直接喊道。
“宋皙呢？在不在？”
所有服务员都是戴着口罩的，她也分不清谁是谁，只能这样喊着。
没有人回答。
许久才有个服务员开口。
“应该是去送酒了。”
领班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这就不知道了。”
领班：“一会人回来了，直接让她到1号包厢去服务。”
“好的，知道了。”
领班吩咐完正事便继续去忙了。
领班前脚刚走，那些服务员就忍不住讨论了起来。
“这宋皙到底哪里好了，怎么每次1号包厢都要让她去。”
“年轻会装纯吧，哈哈哈哈哈。”
“你们知道吗？上次她去1号包厢服务，光小费就拿了好几千。”
“那可是商爷，出手能不大方嘛。”
“真想不通，我当时也去那个包厢送酒了，明明她什么都没干，就倒了几杯酒而已，凭什么能拿到那么多小费，我平时累死累活的，还要被那些秃头老头揩油，才勉强拿个几百块。”
其他服务员对于这件事情，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但因为对方已经指定了宋皙，她们也没办法去争。
孙小语一直在这里，听到了领班的吩咐也听到了其他服务员的讨论，犹豫了片刻，她突然开口。
“都别说了，一会我去1号包厢。”
“啊？”那个被派了任务的服务员一脸担心，“可是陈姐说了让宋皙去，这样不太好吧？”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所有人都戴着口罩，像他们那样的大佬平时见过的女人那么多，又怎么可能每个都记得住，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敢去，你们敢去吗？”
在场的其他服务员都不吭声。
她们的确没孙小语这胆子，万一要是露出马脚，她们可承担不了后果。
孙小语再次开口。
“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一会你们谁都不要说，等我回来会分一点小费给你们。”
不需要去冒险也能拿到小费，这么好的事情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那些服务员立刻闭口不再谈论这件事情。
孙小语露出自信的笑容，转身走出休息室，直奔1号包厢。
-
宋皙送了将近两个小时的酒水，好不容易才抽空回到休息室想偷懒一会，刚摘下口罩坐下休息想喘口气，发现休息室里的好几个服务员都在看向自己。
这样的眼神着实让宋皙有些不自在，终于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们这样看着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几个服务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些明显，纷纷收回眼神，然后疯狂摇头假装很忙的样子。
“没事，没什么。”
“对，没啥事。”
“......”
宋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车窗缓缓下降。
顾黎商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男人气质清冷，眉宇间透着些许疲惫，眼睛有些惺忪，就好像之前刚睡过一觉似的。
“下班这么晚？”
“嗯。”
宋皙懒得解释太多，毕竟对于她来说的苦难，顾黎商不一定懂。
“别人下班怎么比你早？”
“你一直在这里吗？你怎么知道的？”
宋皙没有回答问题，反而提出了问题。
她很好奇这大半夜的，怎么会那么凑巧碰上顾黎商。
这下轮到顾黎商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路过，刚好看到。”
这“路过”和“刚好”用得倒是非常巧妙。
宋皙认真消化了一下顾黎商说的话，虽然总觉得有些牵强，但总不能是顾黎商为了见她在这里等了一个晚上吧？
那就成科幻片了。
她还不至于这么会幻想。
“我加班了。”
“还要加班？”
“你们公司不用加班吗？”
“......”
顾黎商发现这丫头倒是很会扎心，他懒得跟宋皙计较，眼神示意，“上车。”
“不用了，我打个车回去更方便。”
“上车。”
同样的话重复了一遍，语气也加重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宋皙瘪了瘪嘴，遇上这么一个霸道的人，在干不过对方的情况下，当然只能认怂乖乖上车。
宋皙就跟自己打了一辆出租车的态度差不多，上车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地址告诉司机，免得回不了家。
车子很快启动了，在空旷的马路上飞驰。
车内气氛一片安静。
宋皙往旁边瞥了一眼，顾黎商一向笔挺的西装竟然有了些许褶皱，再一抬眸，好巧不巧对上了顾黎商的眼神。
顾黎商：“在看什么？”
“随便看看。”
沉默了半晌，顾黎商再次开口。
“名片是白给你的吗？”
“嗯？”
宋皙没弄明白这话中的含义，说实话，那张名片早就已经被压箱底了，她甚至可能回去还要找一找。
“为什么不加好友？”
“忘记了......忙忘的。”
宋皙着实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也只能用这样的理由试图搪塞。
她不明白像顾黎商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别人到底加不加他好友这件事情，这难道就是有钱人对于扩列的执着？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她脑袋中闪现着，还没等她想通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眼前就出现了顾黎商的手机屏幕。
“扫一下。”
宋皙尴尬。
这一波属于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她拒绝的话，她严重怀疑自己会被顾黎商从车上一脚踹下去。
不是那种把车停在路边的踹下去情况，而是那种车在高速行驶的时候被踹下去的情况。
这很符合顾黎商的办事风格。
为了保命，宋皙果断掏出手机扫了那个二维码，发送了好友申请。
没过两秒，验证通过。
宋皙看着自己列表里突然多出来的名为商的好友，陷入了沉思。
以前她都听别人说，想要一个大佬的联系方式有多难，得想尽办法才能得到，甚至就算花费了一切努力也得不到，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佬，加上联系方式竟然这么简单？
打开手机，扫码添加。
宋皙原本还想着偷看一下顾黎商的朋友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看到一条直线，也不知道顾黎商是屏蔽了她还是从注册开始就没发过。
谁知道呢。
车很快到了目的地。
车刚停稳，宋皙就立刻来了一个非常丝滑的下车。
“谢谢你特意送我一趟，拜拜。”
礼貌打完招呼转身就走。
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顾黎商的那句“不客气”。
顾黎商望着宋皙离开的方向，眸色越来越深，像是对什么有所期待，最后期待落空。
“走吧。”
“是。”
司机偷偷从反光镜中瞄了一眼顾黎商的表情，随后迅速收回眼神。
这阴沉的表情太吓人了！
让司机更加不理解的是，顾黎商大半夜的跑到娱乐城外面，也不进去，就在车内等着，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
谁不知道顾黎商的时间有多宝贵，他却浪费在这种地方。
说出去，别人肯定以为他在开玩笑。
当然，他也不敢说出去。
-
宋皙发现，顾黎商虽然莫名其妙地追着她扩列，但是自从进入到她的好友列表以后就一直保持着非常安静的状态，静静地躺尸。
倒是也很符合顾黎商一贯的高冷人设。
很快到了开学的日子，为了方便兼职赚生活费，宋皙提前申请了走读，没有住学校的宿舍，也剩下了几千块一学期的住宿费。
开学以后，不管是上课还是兼职都很忙，于是宋皙和黄柳儿基本上碰不上几次，又或者碰上了对方是睡觉中。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宋皙没课，兼职也在晚上，终于可以睡个懒觉，结果上午十点多就被黄柳儿叫醒了。
宋皙眨巴着那一双大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黄柳儿。
“柳儿姐，我真的不能再睡一会吗？”
“不能。”
“呜呜呜......想哭......”
宋皙撒着娇试图抢回被子，结果被黄柳儿轻松躲开，“要不是看你最近太辛苦了，我都准备早上八点就叫你起床的。”
“所以我们要干嘛？”
“搬家。”
黄柳儿已经开始了行动，将房间里的东西一一放到箱子里。
宋皙看了一会，觉得有点不对劲。
“柳儿姐，那是我的东西。”
“我知道。”黄柳儿果断回答，“我找了一个不错的两室一厅，我们一起住。”
“那这里呢？”
“退租。”
“你上次不是还跟房东说要继续租吗？”
“那不过就是让他过来换热水器的小手段罢了，就像他套路你一样套路他，这有什么问题？热水器不行，马桶漏水，墙壁还渗水掉皮，小区里的那几个路灯都坏了，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你每次大晚上回来，你自己都不怕吗？”
黄柳儿果断开口，“听我的，跟我一起搬，房子我已经租好了，房租我会承担。”
“可是你不是还没工作嘛。”
“前两天已经确定下来了，主要都没什么机会所以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找了份房产销售的工作，三千底薪加提成，按照我的能力，想赚钱还不容易？”
黄柳儿说得轻松，但宋皙很清楚，在京都这样的大城市里，没有学历想要找一份像样的工作有多难。
黄柳儿曾经告诉过她，因为家里穷的缘故，黄柳儿初中一毕业就被家里逼着出来打工养弟弟，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只有黄柳儿自己心里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