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打算借着怀孕把太子叫走吗？”
我强撑着骄傲瞪她，她被我看的落泪，转身就跑，谢承川皱着眉头向我解释。
“今晚是她的新婚夜，你不该这么善妒。”
“刚刚的话你听到了多少？他哥哥杀的都是恶民，你外祖父还好好的呢。”
“喏这是他给你的信，我本想明日再给你。”
我什么都没说，他却一直解释，我听的心烦直接停下来向他行了个大礼。
“妾知道分寸，请太子放心。”
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将我扶起。
“小初，你我是少年夫妻，你最能体谅孤的，何必如此生分。”
我不理解，赵音已经入府了，他何必与我再虚与委蛇，总不能是演戏把自己都骗到了吧？
我和气的笑了笑。
“先君臣，再夫妻，再怎么样，我都不能僭越。”
“既然嫁给太子，那么外头的事我就不该过问。”
看着我这么识趣，谢承川的眼中全是满意。
“小初这么识大体，是我之幸。”
“明日母后宣我们进宫叙话，音音生性单纯，你多护着点。”
提起赵音，他满脸宠溺。
谢淮川应该准备了一箩筐的话说服我，这次我答的痛快。
“一切全凭殿下安排。”
这下谢承川的眼底都带上了几分真实的笑意，可他恐怕忘了，他母后根本不会给我面子。
每逢去皇后宫里，我都要被磋磨掉半条命。
但是无妨，反正我与他的夫妻缘分只剩两天了。
烂命一条，谁想要，就拿去。
4
进宫后，我大着肚子跪在长廊外，膝盖下是细碎的鹅卵石，一寸寸的磋磨着我的皮肉。
过往的宫人都默契交换着眼神。
“看，这个蛮子又被罚了，活该。”
“赵侧妃是皇后的亲侄女，和太子青梅竹马，她算个什么东西？”
一盆洗脚水从里屋劈头盖脸的泼下。
领头的太监皮笑肉不笑。
“对不住了，手滑。”
钝厚的宫装吸饱水挂在我身上，冰冷，沉重。
我绷直脊背跪到宴会结束，才被允许进去请安，我大着肚子，行礼有些缓慢。
“一个孽种而已，有这么金贵吗，嫁给我儿多久了，怎么礼节还没有学会吗？”
“草原来的蛮
。
“谢承川，赵音手里的头盖骨是谁的？我阿爹阿娘还好吗？”
谢承川转过身去给了我一个背影，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冷漠的声音。
“他们自知身份卑贱早就归顺大周了，这头盖骨是我一个手下败将的，我送给音音把玩，太子妃有何高见？”
哦，手下败将啊，我外祖是最勇猛的丹蚩王，如果不是为了我，怎么会败给这些小人！
都这样了，干嘛不一剑杀了我以绝后患呢？
我大口的吐着血，抓过他的袍角不让走，他转身脸上有怜悯。
“来人，带太子妃去休息。”
还好只剩一天就能离开这对狗男女了。
我的脸上流出血泪，对他嗤笑。
“蛮女小初，恭送太子和赵侧妃。”
我及笄岁那年遇见的少年，真真切切的死在了我的回忆里。
说完我扶着肚子深深的拜了下去。
我不是拜他们，而是拜我外祖父的头骨。
谢承川想来扶我，看到我古井般的目光后又收回了手，仿佛被烫到了。
当夜，后背传来的疼痛让我彻夜难安，我只能用手一遍遍的在墙上写着族人的名字。
直到手指被磨秃，漏出白森森的骨头，我才觉得身上的痛少了些。
高热间我似乎看到父王母后，还有无数族人，我骑着小红马奔向他们，但怎么也追不上。
我急得大喊，你们等等小初呀。
可他们转眼就变成了骷髅，他们质问我为什么要给仇人生孩子。
我……我说不出来，只能不停的追。
“娘娘醒醒，太子给您送了东西来。”
侍女将我推醒从床上拖下来梳妆谢恩。
谢承川捧着个盒子对我说。
“昨日是我不对，今天来给我的太子妃赔罪，喏，这是音音托我带来的赔罪礼，她面皮薄，不好意思过来。”
“你快打开看看是什么，那小妮子神神秘秘的，孤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
我打开盒子后，又迅速关上，谢承川的目光被隔绝在外。
我堪堪扶着桌脚才没倒下，这狼牙是每个草原勇士的护身符，一颗狼牙就是一颗人头。
这满满一盒里装的都是我族人的冤魂。
赵音，她故意的。
我的头脑从未没有如此清晰，她想
谢他留了我一命，给我编织了一个美梦？
呵呵，可惜我不稀罕。
草原上的大巫说，犯了错的人要跳入忘川才能洗清罪孽。
谢承川，这场梦我醒了，你，我也不要了。
我挣扎着起身提笔写下和离书。
按照中原人的习俗，必须要写了和离书才算跟这个男人一刀两断否则做鬼也要在一起。
我才不愿意，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他。
强忍着腹中的不适，我歪歪扭扭摊开一张纸，落下最后一字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哟，孤的太子妃今日怎么如此用功？写的什么，让孤看看。”
谢承川进来后，将我半圈在怀中猛嗅发间。
我笔尖微颤，把纸揉成一团搂在袖中强笑着。
“你总嘲笑我写中原字像画王八，我想好好练练，好与我阿爹阿娘通信。”
我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他神情一僵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与我鼻尖相抵。
“是孤的错没有想到这层，日后你写了信交给孤就好。”
我在心中冷笑。
交给你，好让你假装回信继续骗我吗？
顿了片刻他继续说。
“你生性爱热闹，不如接个人进来陪你？你知道的，孤是太子，要是东宫只有你一人，那些大臣……”
我咬破嘴唇，好一个我爱热闹，是他发誓说东宫只有我一人，也是他要来打破这个诺言。
难为他找了这么多借口，我无意与他多话，平静的说到。
“好，后院是太过冷清了，况且我现在有孕，找人服侍您是应该的。”
他眉眼顿时松开有些如释重负，拿起一旁的螺子黛细细为我描了起眉。
“我家小初，最是善解人意。”
他错了，我这人最是小气，从来不愿与人分享爱人，此刻我不闹，只是因为我不爱了。
别说抬一个人，十个人我也没意见。
镜中照出貌合神离的两个人。
他想着赵音，我盘算着三天后去找忘川。
到时，我就跳进去赎罪。
2
心头的大事落定，他很快就合上了眼，他曾说我这儿最令他放松。
也对，在这隔墙有耳的东宫中，只有我最傻，捧着一颗真心对他。
他的令牌就光明正大的挂在腰间，从前我从不想着
让我失态，要我大吼大叫，我偏不，我要给谢承川种下一根温柔刺。
压下心口的血腥味我跪下谢恩。
“谢殿下赏赐。”
他调笑。
“这才有个太子妃的样子，好好生下孩子，嗯？”
我浑身颤抖咬着牙根说出一句。
“好，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送走谢承川后，我才敢哭出声，真的好痛啊。
夜晚，我脱下繁复的中原服饰，换上我的骑装溜出城，不知道跑死了几匹马，才找到传说中的忘川。
我生平第一次觉得水没那么可怕。
下一秒，我倒头栽下去，阿爹阿娘，我来赎罪了。
草原的女儿，布和拉玛回家了。
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我才不愿再用中原人的名字。
与此同时，谢承川的心里怅然若失，小初最爱热闹，今天没带她出来，她会不会生气。
一股阴霾顿时笼罩住了他。
他正想叫人把小初接出来，就看到侍女连滚带爬的过来交给他一个锦盒。


是啊，这个孩子没福分投到了我肚子里，即使当上皇长孙，这辈子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但，无所谓，反正我根本没想生下来。
抬眸，迎着他柔和的目光，我点头轻笑。
“好，臣妾替我们的孩子，感谢太子厚爱。”
3
纳赵音为侧妃这天的阵势比当年与我成亲大的多，他们一同去宫里接受祝福，一起去参拜太庙。
我从来不知道中原的成亲礼节有这么多。
赵音的嫁妆有八百抬，谢承川更是开了私库送了不少东西添进去。
我的眼睛突然就有点酸了，不是嫉妒他们二人，而是想我的阿爹阿娘。
他们在草原上给我备的嫁妆只多不少，可我一心要嫁中原皇子，他们给我带的那些东西，都被说是蛮子的破烂。
我们才不是蛮子呢，我们是最勇敢的部落。
他们的仪式完成后，我被早早的赶回住处拘了起来，或许是害怕我去捣乱吧。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今天的晚膳也没人送。
半夜我偷偷出去，脚不自觉的就迈向了赵音的住处。
屋内赵音穿着正室才能穿的大红，人比花娇。
“承川哥哥，我终于是你的人了。”
谢承川的喉结上下耸动，这是他动情的表现。
“音音，今晚我真怕伤到你。”
赵音调皮的的吐了吐舌头。
“我才不怕呢，我长兄带人屠了丹蚩后，日日给我用牛乳羊乳，身子好多了，不然，殿下试试？”
“不过我明天怎么面对太子妃？毕竟哥哥杀了他外祖，我有点怕。”
谢承川盯着她的胸脯口干舌燥，哪还顾得了我。
我心底积压的怒火燃烧了起来，她怎么有脸说出这些话？每到一城奸杀抢掠，这就是大周朝的军纪吗？
就因为我们部落强大富足又地处隐秘，就要用阴谋耍我们。
我原以为谢承川会善待我们部落，没想到他的出现也是计划中的一环，骗我这个傻子罢了。
看着屋内的两人，我抠着门框直到指尖染血。
我好恨，好恨……
“太子妃，您怎么在这？今夜可是我们娘娘跟太子洞房。”
宫女的声音惊动了屋内的两人，赵音大方的走了出来，指着我的肚子脆生生问到。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