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小说 女频言情 太子殿下不可以小说云娇萧璟完结版
太子殿下不可以小说云娇萧璟完结版 连载
继续阅读
作品简介 目录 章节试读

本书作者

解忧

    男女主角分别是云娇萧璟的女频言情小说《太子殿下不可以小说云娇萧璟完结版》,由网络作家“解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木制茶盘从云娇手中翻落,盛满了茶水的瓷制杯盏染污萧璟衣摆。又坠在地上,四分五裂。云娇跌撞后撤,后腰抵到桌案,方才停了步伐。她白着脸不敢说话,眼里光亮闪烁带颤。萧璟堂而皇之登门入室,还打着她夫君友人的旗号。云娇心里慌乱惊惧,又因着下人说他是京城侯府的世子,唯恐自己前头几次的冒犯,会给自己和夫君家人惹来祸端。萧璟淡笑望向她,迎着她视线轻佻眉峰。一旁云娇的夫君沈砚瞧见云娇这副慌张模样,却觉她是小门小户出身未曾见过什么世面,才被侯府世子的身份惊的失礼,心里嫌弃她小家子气,又怕她失手污了贵客衣摆,得罪了人带累自己。于是话音带恶训斥云娇道:“没用的东西!奉茶的活计都做不好,还不快给世子爷告罪!”云娇是商户女,父亲兄长都无功名在身,父亲去世后又家...

章节试读



木制茶盘从云娇手中翻落,盛满了茶水的瓷制杯盏染污萧璟衣摆。

又坠在地上,四分五裂。

云娇跌撞后撤,后腰抵到桌案,方才停了步伐。

她白着脸不敢说话,眼里光亮闪烁带颤。

萧璟堂而皇之登门入室,还打着她夫君友人的旗号。

云娇心里慌乱惊惧,又因着下人说他是京城侯府的世子,唯恐自己前头几次的冒犯,会给自己和夫君家人惹来祸端。

萧璟淡笑望向她,迎着她视线轻佻眉峰。

一旁云娇的夫君沈砚瞧见云娇这副慌张模样,却觉她是小门小户出身未曾见过什么世面,才被侯府世子的身份惊的失礼,心里嫌弃她小家子气,又怕她失手污了贵客衣摆,得罪了人带累自己。

于是话音带恶训斥云娇道:“没用的东西!奉茶的活计都做不好,还不快给世子爷告罪!”

云娇是商户女,父亲兄长都无功名在身,父亲去世后又家道中落。娘家母亲哥嫂对着沈家人都是谄媚讨好,自然也让云娇在夫家无半分体面。

自嫁进沈家后,夫君婆母对她,全无半点尊重,动辄训斥打骂,说是少夫人,实在却还没得脸的仆妇在沈家内宅有体面。

如沈砚今日这般动辄训斥,云娇往日受的更是不知多少。

她早该习惯的,可今日,却觉分外难堪,自己也说不清缘由。

那开口告罪求饶的话,在喉头绕了又绕,无法启齿。

云娇抿唇低首,抹了抹眼泪,实在说不出口。

她这性子,骨子里还是倔的。

缄默好一会儿后,只低着头闷闷道了句:“妾室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话落扭身就往厅门外走去。

沈砚何曾见过她这般不驯的模样,心下大为光火,自觉在人前失了面子,又因为身上被萧璟砸出的伤本就憋了怒火未发,此时火气上来,急急往前追上云娇,扯着她胳膊就把人拽了过来,扬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厅堂内格外的响,云娇被打得跌在地上,捂着脸红透了眼眶。

她脸颊生疼,眼底霎时蓄满了泪水。

脸上的疼和心底的难堪,让她此刻手都打颤。

却又听得自己夫君指着她怒骂。

“贱妇!还不快给世子爷告罪,得罪了世子爷你担待得起吗!”

骂声入耳,云娇眼眶红的厉害,几乎耗尽了心气儿,才忍着没让泪珠坠落。

她看着眼前这个生的白面书生模样,实则暴戾无常对自己从无尊重体谅的丈夫,心中备感屈辱。

不自觉想起,上一回沈砚也是这般动手掌掴于她。

那是柳姨娘进门的当天,她被公婆责问。

他们怪她不能管束丈夫,竟由着妓子进门做了府上的妾,说她丢尽了沈家的脸,逼着她去让丈夫把那妓子送出去。

云娇没有办法,只能去寻沈砚。

那日沈砚喝了些酒,她不过是将公婆意思转述于他,却被他当着那妾室和院中奴才的面,打了一耳光。

云娇虽常受婆母以规矩为名的责骂,那回却是头一次遭了夫君那样不顾她体面的羞辱,还是怀着身孕受辱。

原本,她嫁给沈砚,也有过一段温情日子的。

云娇的性子,惯来是旁人待她五分好,她能还人十分。

夫妻多年,她记着初初嫁入沈家时,沈砚待她的那一点好,曾经,也是一心盼着举案齐眉的,可沈砚那日毫无顾忌的一次掌掴,当真是碎了云娇对夫君的情份。

她提了和离,自行回了娘家。

哪怕是怀着身孕,也不想再和沈砚过下去。

可后来……

后来她的娘亲,她的兄嫂,却个个怨她不懂事。

他们不想让她和离,更不想得罪沈家这样的知府门第,逼着她低头,逼着她求和,逼着她原谅。

娘亲更是同她说,她是高嫁进的知府门户,能得这段姻缘已是天大的福分,莫说是阻挠夫君纳妾惹得夫君打了她一耳光,就是沈砚打落了她的牙齿,她也得忍着委屈把眼泪咽进腹中。

往日种种在心头折磨着云娇,那忍了又忍的泪,到底还是坠落。

泪珠砸在砖石地上,悄无声息。

沈砚见她不肯开口,扬手竟还欲打骂。

云娇捂着脸闭眸,以为,紧跟着又是一次屈辱的疼痛。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和骂声,并未出现。

她颤着眼睫掀开了眼帘,只见是萧璟握住了她夫君本要落在她脸颊边的手。

云娇神色微怔,萧璟视线在她脸上掌痕上落下,神色难辨情绪,甩开了沈砚的手。

他眉眼仍旧挂着笑意,却带着入骨的薄冷。

话音隐带威压,同沈砚道:“沈兄,堂前训子,枕边教妻,嫂夫人无心之失罢了,沈兄何至于此。”

沈砚得罪不起萧璟,被他拦下后便住了手。

云娇仍跌跪在地上,冷硬的砖石磨的她膝盖泛疼。

萧璟垂眼瞧她跌跪在地的狼狈模样,视线扫过被她泪珠稍稍浸湿的砖石。

这女子噙泪时,着实漂亮,竟让他生了多管闲事的心思。

萧璟眉眼扔挂着温雅的笑,似是不经意道:“在下今日还有事要办,这衣衫实在狼狈,怕是得劳烦嫂夫人,为我寻一件沈兄衣物换上了。”

话语妥帖有礼,好似只是不愿见他们夫妻争执,出言缓和,借机让云娇脱困。

云娇原本不愿和萧璟再有牵扯,此刻却更不想在此地面对这个动辄打骂自己的夫君。

萧璟在自己腕上搭了个青竹色帕子,伸手在云娇跟前。

温声道:“劳驾嫂夫人。”

他扶着她起身,姿态守礼规矩,让人瞧不出端倪。

云娇手落在他腕上,刚一起身便认出那帕子,吓得猛然弹开了手,眼神惊惶。

萧璟低笑了声,未曾多言。

倒是一旁沈砚,唯恐云娇惹了萧璟不满。

忙出声呵斥道:“还不快带世子爷过去,愣着作甚!”

云娇强压下惊慌,抬步出了厅堂,依言带萧璟过去。

那柳姨娘院里的丫鬟脚步匆匆往这处赶来,瞧见云娇还语带不屑冷哼了声。

云娇猜出这柳姨娘的丫鬟此时过来定是受了柳姨娘吩咐来请沈砚过去的,却也没有阻拦,只疾步走远。

屋檐下风铃阵阵,云娇步伐走的疾疾,萧璟好整以暇的跟在她身后,微微落了一步距离。

很快就到了沈砚的院落,云娇领着萧璟进去,带人先进了书房,随后吩咐下人:“去寻件公子未曾穿过的干净衣物来。”

书房里只剩下萧璟和云娇两人,萧璟姿态随意的在沈砚书房软榻上斜倚坐下,云娇特意选了个距离他最远的桌椅落座。

沈砚这处书房,说是书房,却没干过什么正经事。

书架上的书早都落了灰也无人打开。

沈砚倒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纨绔。

萧璟不自觉的想,云娇同她那夫君,又亲密到什么地步?

应当是有的吧。

想到此处,他脸色阴沉了几分,阖上书页将那书·扔在一旁地上。

书本砸在地上的声响,惊了云娇。

萧璟抬手捏着她下颚,迫她抬首,云娇被逼着昂首,却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眼睫颤抖。

那颤着的眼睫还挂着泪水,脸上被她夫君打出的掌印,更衬得她楚楚堪怜。

萧璟指腹轻柔抚在她颊边那道指痕上,声音满带威压命令她道:“睁眼。”

云娇本能的怕他,强压着畏惧,咬唇掀开眼帘。

眼里还带着些许泪光。

她的眼睛生得动人至极,让人只看一眼,便觉合该将她捧在心尖爱怜。

萧璟指腹温热,来回在她颊边掌痕上摩挲,视线却始终在她眉眼流连。

他摸着她脸颊,像是把玩玉石般抚触,云娇蹙眉闷哼了声。

萧璟指腹微滞,哑声问她:“疼吗?”

云娇以为他是问她,此时他指腹碰的她,疼吗。

萧璟指腹温热,力道轻柔,其实是不疼的,云娇只是怕,所以下意识蹙眉闷哼了声。

于是她摇了摇头,说不疼。

可萧璟问的,不是此刻。

他看着她摇头的模样,声音低哑,又问了句:“我说,沈砚打你时,疼吗?”

话音落地,云娇身子猛然一僵。

疼吗?

当然疼。

那一掌,沈砚打的未曾半点收着力道,云娇面皮娇嫩,哪里受得住,自然是疼的。

可此时萧璟问她,她却答不出话。

云娇眼帘低垂,没有言语,只是咬紧了唇掉了滴泪。

泪珠从她眼尾滑落,将她脸上脂粉洗去几分,萧璟瞧着碍眼,取出帕子,倒上手边茶水浸湿,擦着她脸上胭脂污痕。

嗤笑了声,问她道:“既然疼,为何不反抗不还手?我记得,你打我时张牙舞爪,很是厉害。怎么今日却这般不中用?”

他话语作弄调笑,一边擦净她脸上脂粉,一边在她耳畔絮语。

云娇听着他言语,静默好久才道:“因为他是我夫君,女子卑弱以夫为天,他如何责骂打罚,我也只有受着。”

“呵。”萧璟闻言冷笑不已。

收好帕子出言讥讽她:“我倒没瞧出来,礼教规训于你,这般要紧。既是以夫为天,那我问你,你那夫君要你做什么,你都肯吗?”

云娇低垂眼帘,抿唇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连君要臣死父要子亡,都是臣与子不得不做的事,我自然,也是事事听从夫君吩咐。”

女子的声音带着颤意,却仍旧让萧璟听得清晰。

君臣父子夫妻,礼教规矩体统,字字句句都是规训。

他瞧着眼前这个张口闭口规矩礼教的女子,却透过她披着的假面,隐约想起那个胆大包天的她。

突然,想撕碎她的假面,再看一眼这副贞静贤淑以夫为天的皮子下,那个生动的张牙舞爪的女子。

书房内室静寂无声,门外响起仆从脚步。

是方才去取衣物的奴才回来了。

萧璟听着脚步声步步走近,紧挨着云娇的身子,没离开分毫,

反倒伸手压在她唇上,低声问她:

“夫人说你事事都以夫为天,万事听从你夫君吩咐,那我问你,倘若有朝一日,你夫君为前程为金银为其他种种,要你委身献媚于我,你也肯做吗?”

萧璟这番问话落地。

云娇泪珠都凝滞,脸色更是惨白。

萧璟神色认真,没有玩笑之意。

云娇紧攥掌心,慌忙摇头。

连连道:“他不会的……他是我夫君,我是他结发妻子,他不会的。”

她说她的夫君不会,萧璟嗤笑不已。

反问道:“结发妻子?夫人扪心自问,所谓结发妻子,对于你那夫君而言同一件衣物可有差别?常言道,女人如衣,今日,沈砚能赠我换洗衣物,你怎知,来日,他的赠礼,就不会是你?”

云娇攥着手,怒目瞪向他,咬得唇瓣都渗出了血珠。

却还是连连摇头:

“我说了他不会!我是他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子,是正经人家的清白女子,为他生育孩子侍奉公婆,他就是再纨绔,再不喜欢我,也不会那般欺辱于我……何况你……你也是高门权贵出身,总不会不顾体统脸面,做出强夺人妻之事。”

萧璟闻言哑声闷笑,视线在她咬出的血珠上打量,指腹抵着她唇瓣,将那血珠捻碎,就如那日佛寺厢房,捻碎她哭求的泪珠一般恣肆。

而后,贴在她身子,话音温凉残忍道:

“夫人既然知晓我是高门权贵出身,也当清楚,沈砚对我处处讨好不敢得罪。倘若,我要你,他敢不给吗?”



佛堂里孩子哭闹的动静好半晌也哄不住。

襁褓里的小娃娃劲头儿上来,竟把白嫩脸蛋都憋得青紫。

云娇见状吓了一跳,慌忙拍着孩子,急急喊着丫鬟。

那丫鬟也不知去何处寻米汤了,云娇叫了几声都不见人应。

看着孩子饿得实在难受,云娇满眼心疼。

女儿扯着云娇衣襟不住的哭,云娇焦急回首往门外看去,还是没瞧见丫鬟回来的人影。

她咬了咬唇,白着脸抱起孩子,急匆匆往佛堂深处走去。

一直走到那佛像跟前,才停步垂眼。

云娇顿足在佛像一侧,口中不知喃喃了句什么,又紧抱着孩子,躲在了佛像后头。

威严端穆的佛像高大极了,将云娇抱着孩子的身形牢牢挡下。

不远处窗外的萧璟,只瞧得见她逶迤在地的一角裙摆。

孩子的哭闹声渐渐停了,一道女子极低极轻的喘息音却微微响起。

似痛吟,似低喘。

萧璟眉心微紧,一时想不出,她此时躲到佛像后头作甚。

夏日初阳正盛,佛堂里光影斑驳。

萧璟抿唇从窗台翻了进去。

他脚下力道极轻,没有分毫动静,自然也没有惊动云娇。

佛像后头砖石地上。

小丫头饿得紧了,吃起来劲头十足。

云娇却只顾着孩子,半点没有察觉。

如此默了好一会儿,等到女儿在怀中睡去。

云娇松了口气,才来得及顾忌自己酸痛不已的腰。

她蹙着眉抬起小臂,往身后捶了捶。

一旁的萧璟目光来回流连,微微僵滞几分。

云娇抬臂时收到掣肘,愣愣侧首,低眸看去,才发觉裙摆,被一只玄色男人锦靴踩着。

她衣衫不整,此处又是佛门地界,怎的却撞见了男子……

云娇惊惶不已,下意识抱着孩子往一旁躲去。

却因裙摆被人踩着,刚一起身就狠狠跌了下去。

身上裙摆被拉扯得愈发下坠,云娇身子猛砸在蒲团上。

孩子被她抱在怀中,倒是平安无虞。

这一瞧,便看见了萧璟的脸。

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欺辱自己的歹徒,一眼就认出了他。

又慌又急,噙着泪骂他道:“怎么又是你这登徒子,还不快移开你的鞋履,放开我衣裙!”

萧璟听着她的骂声,心想,到底是深闺养出的娇娇女娘,羞怒至极时,来来回回骂的,也就是那几句恶言恶语。

他眸底光影晦暗,低低笑了声,踩着她裙摆的锦靴半点未松。

眼看着云娇拉不到衣裳,急得直掉眼泪,才俯身近前,捏着她肩头把人拉了过来。

云娇又怕又羞,身子颤的厉害,一个劲的掉眼泪。

一滴泪珠砸在萧璟手背,温热滚烫。

萧璟视线从她身前抬起,落在她满时泪痕的脸上。

眉心微蹙,笑意风流道:

“哭什么?我好心替你收拾,为你擦拭清理,却落得你句句责骂,我还未曾委屈,你倒先掉起了眼泪。

夫人瞧,这蒲团都被你染污了,让往后来这寺里拜佛敬香的人,怎么跪是好?

此处,可是佛门清净地,夫人就不怕神佛降雷,劈了你吗?”

他眉眼带笑,话音低缓。

最后竟把昨日厢房里,云娇被他欺负后,骂他的话语,笑着同云娇说了遍。

云娇又气又羞,想再骂他什么……

萧璟眼底笑意更浓。




另一边,沈家。

萧璟听了嬷嬷说云娇不在院中,要在她娘家住上一段时日,并未立即离开,反倒闲闲的在云娇卧房转了转。

屋里熏香味道弥漫,熏得人生困,萧璟犯起困倦,和衣睡在了她榻上。

云娇同母亲歇斯底里的争吵后,还是抱着女儿,回了沈家。

她归家后踏进自己房中,

萧璟听得木门动静,当即醒了过来,睡眼朦胧坐在榻上,望向门口处的云娇。

瞧见了她那双哭过的眼。

而云娇瞧见榻上坐着的萧璟,也顿足停步。

“出去!”她冷声道,话音是从未有过的凄厉。

萧璟起身走近她,神色疑惑。

“怎么了,怎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谁又惹着你了?”

萧璟伸手想给她擦泪,话音仍和往日那副温柔平和的样子,一般无二。

可云娇而今,却已然看透了他这副皮囊下,究竟是怎么可怖的人。

“别碰我!”

她话音冰冷,恨恨打落他的手,歇斯底里地推他,将他推出卧房,又猛然大力摔上房门,将门反锁,把萧璟拦在了外头。

萧璟人还来不及反应,便已经被拦在了外头。

他哪里被人如此对待过,又何曾让人这般驱赶,瞬时就阴沉了脸色。

疾步回身就要去拍门。

“开门!”他声音冷沉,隐带怒火。

内室没有半点话音,只有云娇掉眼泪的哭声。

她哭自己身陷萧璟骗局,让他骗得团团转,却满心满意念着他,盼他平安无忧,

恨自己痴傻,更恨他无情。

她哭自己半生亲缘浅薄,不得家人疼爱呵护,

幼年少年恣肆年月,无非是那些亲人,早打量好了将她卖了,才给她的施舍。

恨情郎无心,恨至亲无情。

也恨自己,为何这般可怜。

萧璟听得云娇哭音,动作微怔,回首看向外头的小丫鬟。

小丫鬟怕他怕得厉害,不敢说话。

一旁的那嬷嬷恐自己主子闹了起来,让沈府的人察觉不对,损了主子清誉,思量了番,心底有了猜测,忙解释道:

“少夫人许是在娘家那处受了委屈才这般的,公子莫要动怒。您且先回,待晚些时候过来,少夫人心情好了,自会好生和您说今日之事。”

萧璟被劝住,听着那哭音也是心烦意乱,拂袖离开此地,回到自己宅院。

一进书房便唤了手下人入内,吩咐道:“去查查云娇娘家,尤其是今日,云娇去后,那云家究竟发生了何事。”

下人领命离开,去时正巧撞见赌场的人,去云家要债。

追债的人凶神恶煞,拖着云娇哥哥就拽了出来,在大门口边拽边打。

扬言再不还债,就砍了他手指,还拿了刀,压着他的右手。

云娇哥哥怕得浑身发抖,哆嗦着喊:“别别别,饶了我,饶了我,我妹夫是知府公子,他有钱,你们去知府家找我妹妹妹夫要。”

“呸!那沈家三少爷说了,你还欠着他五千两呢,就是砍死你,也不会给你再出一毛钱!”

话音一出,手起刀落就剁了他一根手指,

那场面,血腥骇人,吓得一旁瞧热闹的小娃娃都哭了起来。

云娇母亲更是拖着病体从家里走出来,抱着儿子失声痛哭,指天咒骂。

萧璟的人查云家时,顺便瞧了这场闹剧,忙回来禀告。

听了手下人的禀告,萧璟以为,云娇今日哭,是哭兄长欠了巨债,为家人为难。

也是,云娇往日最是疼爱女儿,萧璟自然觉得她极为在意亲人。

加之萧璟并不知晓云娇昨日就看透了他的真面目,今日自然不会觉得,云娇哭得缘由,也有他的缘故,难怪会想错。

他指节轻叩桌案,又想起今日云娇的哭声。

眉心微蹙,沉声问道:“她那兄长,欠了多少银两?”

下人闻言如实答道:“前后共是七千两,一年多前沈家少奶奶有孕,沈砚出了五千两平账,原已清了赌债,熟料之后那人又犯了赌瘾,到如今,账上又欠了两千两银子。”

萧璟闻言理了理衣袖,淡声道:“从我私账上拿两千两出来,把这帐平了,带着赵琦的令牌放话给扬州地界的赌馆,不许给云家少爷放贷。”

赵琦曾是东宫属官,现任两江总督,萧璟微服私访,用的就是他的身份。

两江总督,已是这江南地界,权势最重者,借着赵琦的身份来办这事,既能让扬州的赌场老板绝了给云家放贷的心思,又能借着赵琦的身份威慑。

即便是有人猜到,是有人为着云家的女儿帮了云家,知晓是赵琦所为,也不敢在江南地界妄加议论,损了赵琦和云娇名声,

对于云家而言,这是天大的祸患,更是天塌下来一般的难处,之于萧璟赵琦这般人物来说,却只是随口一句话就能摆平的事。

不过短短半日,这事就彻底平了。

赌馆的老板,竟还亲自登门给云娇兄长赔礼,笑得怪异,玩笑说他真是有一个好妹妹。

云家人不解其意,还以为,是云娇求了沈砚出手相助。

而萧璟做完这事后,自以为必能哄得云娇开心。

在宅子里翻了有一会儿卷宗,入夜时便翻窗越墙,去见了云娇。

夜晚的内宅里静寂无声,明月高悬在天际。

萧璟行至门口,突然发现房门从里头上了锁。

他哑然失笑,拿着手中薄剑,伸在门缝中,光明正大,劈断了门锁。

门锁铿锵落地,榻上的云娇抱着被衾起身,缩在床帐内,看向门口。

萧璟缓步踏进门内,月光洒在他身后,将他本就温雅脱俗的好相貌,映得更加清绝如玉。

云娇知道是他,咬唇低首不再言语。

萧璟步步走到榻边,伸手撩开了床帐。

随意落坐在榻边,倒了盏茶送到她唇边。

“又咬唇,仔细咬破了。”

他话音温柔,云娇却觉得恶心,扬手将茶水打翻。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是一头恶狼,却披着羊皮,面不改色地哄骗旁人。

茶水撒在被衾上,她攥紧了掌心,话音冰冷:

“我不想见你,出去。”

萧璟以为她还是因着云家的事烦心,笑了笑近前去,

伸手想要揉她青丝,口中又道:“今日云家的事,不必再烦忧,你那哥哥欠的赌债,我已替他还了。”

云娇在听到他这话时,猛然抬首,那双眼睛,一瞬间,满是压抑不住的,带着冰刀般的恨意。

“谁让你替他还的!他的债和你有什么干系!”

她话音凄厉,满带怒火难堪。

好像回到了,一年多前自己怀着女儿,兄长去求沈砚替他平账,还扬言说要将她卖了换银钱的时候。

那一日云娇在她的夫君面前,彻底了没了尊严体面,而这一刻,她的自尊,也在萧璟面前被生生扒落。

她不敢想,萧璟是不是和当初的沈砚一样,听到了她一母同胞的兄长,把她当个物件一样,甚至听到他说要将她卖了换银子的话语。

所以,当下一瞬,萧璟揉着她发丝,话音温柔轻叹了声同她说:

“我是为着你的缘故,才愿意帮他平了这债。”之时,

云娇狠狠打落他的手。

她昂首红透了眼眶,在月光下,怒目瞪向他,用那满带恨意的目光看着他说:

“为着我?

你凭什么为着我?”

你是我的什么人啊?

玩弄于我的嫖客?

那笔钱,又是什么呢?

是你身为奸夫,给我的补偿?”

云娇话音凄厉,眼眶通红。

目光尽是恨意。

字字句句不留余地。

萧璟愣怔片刻,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如此。

被她激怒。

恼怒和火气一道在心头交织。

他压不住怒火,抬手捏着她下颚,冷声警告道:

“云娇,我是好心为你考虑,你不要不识好歹。”

呵,多可笑。

他说他好心为她考虑。

云娇喉间溢出冷笑,眉眼倔强不驯。

反唇相讥道:

“不识好歹?什么是好?什么是歹?

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凭什么为我考虑?

我有求过你替我兄长还债吗?

我的哥哥我的家人,同你有半点牵扯吗?

哪里轮得到你来操心,哪里用得上你来帮忙!”

她话说的绝情,也是半点不顾萧璟的脸皮。

萧璟听着她这番讥讽的话语,转念想起手下人曾提及,云娇那夫君沈砚,曾为她娘家人清过五千两的赌债。

他低眸冷笑,捏着她下颚的手,用力到在她皮肉上留下淤青,寸寸入骨。

“云娇,那你想让谁给你抗这事,你那夫君沈砚吗?”

云娇被他捏的骨肉生疼,眉心紧蹙,却不肯低头。

咬牙刺道:“是,他是我夫君,与我同气连枝,我宁肯是他,也不愿是你。”

她字字句句都是轻贱嘲讽,拼着伤了自己万千,也要刺痛萧璟。

萧璟本就介怀沈砚是她夫君,云娇这一番话,也当真是字字踩在萧璟底线。

萧璟气得眸光冷寒,捏着云娇脸,将她人狠狠摔在榻上。

“好,好得很,云娇,你好得很!”

萧璟寒声怒语,

话落后,拂袖离去,将那木门摔得震天响。

小丫鬟和嬷嬷听到动静慌忙入内查看,只见云娇额头红肿一块儿,狼狈倒在榻上,眼眶也红得厉害。

嬷嬷着急问她究竟出了何事,竟惹得萧璟那般动怒。

云娇阖眼攥着榻边床沿,不肯言语。

自那日后,云娇不肯再见萧璟。

她摆明了要一刀两段,而萧璟,却根本不知道缘由。

隔了几天火气消了后,某日夜半理事后还是来了沈家,却吃闭门羹。

萧璟也起了气性儿。

回到宅子里,下人端了清火的花茶送来,他顺手接过,瞧见那里头云娇特意命人准备的茶花,扬手就将杯盏砸了。

“以后不许再送这茶。”

踏进书房内瞧见那软榻上一本散开的话本,更是烦躁。

这屋里的话本,吃食,那日日摆在桌案上的梅子蜜饯,软榻上的话本绣样,甚至是杂乱留在此处的云娇给她那女儿做衣裳的布料,都是她这段时日,长久和萧璟一道待在此处的印记。

日日耳鬓厮磨,自是亲密无间。

往日瞧着也觉寻常。

可今日再看,萧璟心底却异常恼怒。

“来人,把这屋子里那女人的物件都给拿下去处理了!”

他冷了心肠,心道那女子不过生了具讨他喜欢的身子,长了副得他钟意的面皮,无非就是榻上欢愉,能有什么离不得。

索性将宅子里同云娇相关的一应物件,都命人收了起来处置。

好一阵兵荒马乱后,萧璟捏着眉心准备歇下。

门房处的奴才突然来传了话。

“主子,那沈家三少爷,派了下人来喊你去喝酒。

说是红杏楼,老地方。”

喝酒?萧璟眉心微拧,心下不解。

他废了沈砚的身子,沈家鸡飞狗跳了好些日子,那沈砚这段时日也一直是如丧考妣一般,再没出去寻欢作乐过,怎么今日突然有兴致喊他去喝酒。

萧璟低眸思量,一时未有答案。

心下权衡了番,倒还真应下了过去。

红袖招摇的花楼里,萧璟刚一踏进去,远处几个花娘就盯上了他。

“那位公子瞧着倒是个富裕人家,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那身上衣裳打眼一瞧就知不是凡品,你瞧他腰上那块玉儿,水头真足。”

“他啊,从前在咱们楼里倒是喝过酒,不过,没瞧见他点哪位姐妹去伺候。”

花娘们议论声阵阵,萧璟倒是充耳不闻,只往楼上沈砚定的厢房过去。

一去推门打开,却见了里头不止坐了沈砚,还有几位扬州知名的公子哥。

沈砚瞧见他入内,忙招呼着他入座。

打着酒嗝儿道:“世子爷来得正好,他们几个听说扬州来了个京中的贵客,都喊着让我请您来逛逛玩玩呢,你可知晓,今日啊,这红杏楼,特意请了你来观赏。”

萧璟闻言低笑,一双桃花眼清俊极了。

缓声道:“多谢沈兄惦记。”

满屋子的妓子,都被这一笑晃了眼。

温雅如玉的公子,笑意晏晏立在满室酒囊饭袋中,自然分外出众。

沈砚的容貌,已是这群浪荡子中,极为出色的一个。

可和萧璟一比,却还是黯淡了不少。

萧璟脸上挂着笑,席上同人推杯换盏,笑意中却总带着些不易被人察觉的疏冷。

众人酒酣正浓,他却抬步出了内室。

满楼的脂粉麝丽,刺鼻的情欲熏人。

萧璟立在门外二楼扶手处,侧眸看向一间厢房,想起那日云娇被他抱在怀里的情形。

不知过去多久,那妈妈开始叫价。

确实是个美佳人,可萧璟看着那女子,却总觉得少些什么。

身子不如云娇丰腴,样子半点不羞,也不如云娇含羞带怯般惹得人心痒痒。

就连这花楼精心养出的房中术,萧璟也瞧不上。

是了,这花楼里养出的玩意,哪里比得过他心爱的云娇。

不同于萧璟目光淡冷,周遭旁的男人却都急红了眼睛。

沈砚喝得醉醺醺出来,瞧见后就跟着人叫价。

三千两银子,买下了这妓子的头一遭。

萧璟冷眼瞧着那沈砚急色的模样,只觉云娇真是瞎了眼,

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除了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外,哪里比得上他半点?

那沈砚拖着刚买下的妓子入了厢房内,急色匆匆。

眼瞧着仅剩萧璟一个,那方才早在萧璟入内时就盯上萧璟的几个花娘,扬着帕子过来,满脸笑同萧璟道:“公子怎么没挑上一个伺候,可是前头那些不合心意?您喜欢什么样的?尽管和咱们姐妹说,咱们这楼里啊,万紫千红,保管能挑出来您喜欢的,伺候得您舒心畅意。”

花娘话音谄媚,萧璟闻言目光薄冷,隐约听到他不能成事后气急败坏的骂声。

讽笑了声,道:

“我啊?我喜欢良家妇,这楼里还真找不到。”

萧璟这话一出,倒将楼里花娘都吓了一跳。

心道这位公子瞧着最是正经端方,却没想到,是这一堆的纨绔里,玩得最乱的。

居然好这个……



次日午后,云娇戴着帷帽,依着婆母的安排,去了红杏楼。

那红杏楼的妈妈早接了知府夫人的封口费,自然也知晓,今日来的女客是花楼里的大主顾知府家三少爷沈砚的夫人。

早听闻沈砚家里养着个国色天香的妻子,妈妈原本是不信的,心想,若真是国色天香姿容绝色,那沈砚,还能日日往花楼跑,把个妓子给赎回去做妾嘛。

今日一见云娇,才知传言真是半分不假。

当真是姿容绝色,莫说是扬州城里的闺秀,就是这妈妈欢场里打滚了半辈子,也没见过哪个以色侍人的妓子,生成云娇这般惹人怜爱的好模样。

瞧见云娇容色后,妈妈心下更是不解,暗道,这样美的夫人放在家里,那沈砚,竟真能半点不宠不爱?

也亏得这夫人是个正经人家教出的女儿。

云娇自是不知这花楼的妈妈见了自己后,几瞬间转了多少心思。

只规规矩矩的颔首见了个礼。

妈妈初时,也把握不准该如何教云娇这男女之事,还想着,这少奶奶孩子都生了,怎么还用让人来刻意教导。

只带着云娇进了间厢房,取了个避火图送到她手边。

“夫人先瞧瞧这本书……”

妈妈说着将书打开。

云娇低眸去瞧,只一眼,就慌忙将书拂落在地。

“这……这哪里是书,如此污秽之事,怎能画在纸上编撰成书?”

她神情都是惊惶,眉眼间的震惊不解,分毫做不得假。

瞧她这般模样,那花楼的妈妈总算知晓了,云娇生得这般貌美,又已然嫁人生女,为何却要来这花楼里,费心学房中事。

原是这位夫人,当真是一窍不通。

云娇自小被母亲养在深闺,于男女情爱之事,的确懵懂生涩。

嫁给沈砚那年,云娇年刚及笄。

出嫁前,她那恨不能将她养成佛像的母亲连避火图都没给她看。

云娇自然不知晓,这夫妻房中事,是可以画在纸上,细细观摩的。

眼见云娇惊惶震惊,那妈妈笑着摇头,将被云娇仍在地上的避火图捡起拍了拍,坐到她身旁道:

“夫人这话可就错了,圣人也说食色性也。”

云娇闻言满目不解,咬唇低声反问:“何处得趣了?”

此刻的她是真心如此觉得,那妈妈闻言,却蹙紧了眉头。

没忍住问:“夫人嫁人多年,又生过孩子。”

云娇闻言微愣,脑海里却不自觉想起了两日前的佛寺厢房。

故而,那妈妈问话后,云娇回过神来便猛地摇头。

见云娇如此油烟不进,花楼的妈妈想起知府夫人的交代,心道,怕是只得下点狠招,才能改了这位夫人的性子。

妈妈脸上挂着笑道:“好好好,少夫人既是如此想的,且随我去一处地方瞧瞧。瞧了后,少夫人自然就明白了。”

这花楼里有间厢房藏着一扇暗窗,立在那厢房屋内,可以瞧见隔壁的厢房里客人同花娘欢好的情景。

妈妈带云娇去的,正是那间厢房。

云娇跟着妈妈进去那房内,初时还未察觉不对,只跟着妈妈坐下。

那妈妈好一会儿没有动作,云娇没耐住性子,询问道:“来此处,是要我瞧什么。”

妈妈静等了会,喝了手边茶水润嗓。

待得隔壁响起些男女声响,才笑着起身去,推开了那扇暗窗。

云娇也听到了些声响,却只以为,是花楼里旁的不相干的厢房里闹出的动静,并未多想。

妈妈招手示意她近前,云娇攥着帕子,缓步走了过去。

云娇哪里见过这般场景,慌忙捂着口,才没惊叫处声。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花楼的妈妈,竟带着她,慌不择路的扭头,步伐急急往门外跑去。

没成想,刚出这厢房的门,却听见不远处有人唤了句“沈公子来了”。

云娇抬眼望去,遥遥瞧见,真是自己的夫君,在此刻进了花楼。

她唯恐被自己夫君撞破自己偷偷来花楼,又不敢再进房内。

一时进退两难,白着脸立在厢房门前,满眼惊惶失措。

突然,一只白净纤长,带着薄茧的手,猛然拽着云娇手腕,将她扯进了另一间厢房……



信封送到云娇那处,她纳闷萧璟前头刚走还没几个时辰,怎么竟送了信来。

待打开信封抽出里头纸页,瞧见那上头画的图样,瞬时就红透了脸,慌忙把纸重新塞进信封。

攥着那信封,心慌得厉害,忙吩咐婢女去端个火盆子来,将那信封扔了进去。

这一幕被来送信的女护卫瞧见,如实转告给了萧璟。

萧璟失笑,次日晚间,又画了幅一样的让护卫送去,还交代护卫告诉云娇,烧一次,就再画一次,左右他不缺上好的纸砚笔墨。

云娇次日又收到这幅让人难以直视的画像,听了护卫口中萧璟那霸道的话,只得压下烧了这东西的念头,将其塞进被衾里头暗格最深处。

便是藏得再深,也还是觉得心慌,心里暗骂那萧璟,当真是个浪荡的登徒子。

这回之后数日,云娇一直未曾见过萧璟,每日入夜,却都能收到他送来的书信。

说是书信,里头纸页上却无只言片语,只有画像。

先是书房桌案,后是假山里的放纵,跟着又是佛殿蒲团,再之后是雨夜的寺庙厢房……

一连四日,每日他画的都不重样。

云娇将那四封书信藏在床榻里头的暗格子里,小心地上了锁,才算稍稍安心。

这几日,云娇都被婆母派人盯着在观音像前跪着。

到今日,才算放过她。

云娇还以为总算熬过这一回的磋磨,还没缓过劲就又被婆母安排去沈砚院中照料沈砚身子。

这几日沈砚身子不爽利,每日都在院中打砸,满府里无人不知。

连伺候他的奴才婢女暗地里都抱怨个不止。

沈夫人却想着要云娇去照料他。

还美其名曰,她是萧璟的正头娘子,自然最该体谅夫婿,共患难才是真夫妻。

真是可笑,欺辱她磋磨她时,轻贱的她连有头有脸的婢女都不如,眼下倒口口声声说什么她是沈砚的正头娘子。

云娇心里冷笑不已,早看透了沈夫人这婆母。

沈砚往日每日都不肯安生呆在家里,必要醉醺醺带着一身脂粉味归家,而今却一连几日都未曾出过门子耍玩,定是病的厉害。

她也不知道沈砚怎么突然病成这样,想不出沈砚病了的缘由,只略微收拾了下衣裙,交代嬷嬷和小丫鬟看护好女儿,便出门去了沈砚院中。

往日脂粉酒水熏得厉害的院落,今日全是汤药味道。

闻着刺鼻的厉害。

云娇抽出帕子掩在鼻下,抬步往内室里走去。

屋里打砸声阵阵,下人磕头求饶告罪,还有那沈砚怒骂的话音阵阵入耳。

云娇听得心颤,已然有些怕了。

她咬了咬唇,吐了口气,握着帕子的手发紧,到底还是咬牙踏了进去。

沈砚这院子的卧房,云娇倒也来过不少次,算是熟悉。

她接过身后跟着仆从手里端着的汤药,提裙踏进门槛,往屋内走去。

笑意温婉,柔声唤人。

“夫君……”

话音未落,却在夫君卧房里,瞧见了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你……怎么在这……”云娇唇无声动着,眼神问着眼前人却没敢问出声来。

萧璟读懂她眼里疑惑,面上挂着淡笑,恭敬行礼道:“见过嫂夫人,我听闻沈兄身子近来一直不大爽利,特意前来登门看望。”

此时沈砚这屋内,地上满是被他砸得稀烂的药壶酒盏,那遭了叱骂的奴才颤颤巍巍跪在一边,床榻上躺着的沈砚面色惨白,疾言厉色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唯独萧璟,穿着一身白衣,立在满室狼藉里,笑意温雅,姿态谦和守礼,端的是公子如玉。

云娇见他人前一副正经守礼的模样,心道此人真能做戏,这般正经守礼的样子,哪里像是会背地里给她一封封送春宫图的浪荡子。

她略微缓了缓,面上倒也装得寻常。

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后,就绕过他走向了沈砚。

沈砚躺着榻上,一副行尸走肉的狼狈不堪模样。

云娇受婆母吩咐,前来给他喂药。

内室苦药味道迷药,云娇眉心微颤,掩唇咳了声后,撩起裙摆,坐在沈砚榻边,伸手扶着他起身,又取了一旁的靠枕垫在他身后,一副贤慧妻子的做派。

沈砚目光怔怔出神,好似神魂出了窍一般。

云娇端着药舀了勺送到他唇边,眉眼温柔娴静,轻声道:“夫君,母亲叮嘱我前来伺候你服药,你用了药,想来不久后身子就能大好了。”

她这番话看似妥帖,实则却踩到了沈砚痛处。

他一想到自己身子这辈子都彻底废了,日后榻上再难重振雄风,瞧着眼前花容月貌的妻子,更是怒从中来。

气得怒不可遏,扬手就掀翻了云娇手中药碗。

温热的汤药兜头泼了云娇一脸,云娇神色惊惶的抬首,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沈砚挣扎着从榻上起身,脸色狠厉的伸手欲要掌掴于她。

云娇懵了瞬,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怒了沈砚。

眼瞧着掌掴即将落下,一身白衣的萧璟踩着地上药汁脏污到了她跟前,出手攥着她腕子将她拉起,护在身后。

这已是第二次萧璟当着沈砚的面,出手护着云娇。

沈砚没想到萧璟竟会这样多管他的家事,瞧着他握着云娇腕子的手,心生怀疑。

云娇慌忙想要挣脱萧璟的手,不敢在自己夫君面前这般不顾规矩。

萧璟倒是半点不惧沈砚的疑心,握着云娇腕子的手指力道大得让她压根挣不开。

明明是萧璟强攥着云娇手腕,沈砚却指着云娇骂:“贱妇!贱妇!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边骂边去拽榻边的案几,想要去砸云娇。

云娇脸色霎时惨白,拼了命地挣开萧璟的手,抹着眼泪往门外躲去。

内室里的萧璟,瞧着自己手背上滴落的那泪珠。

心里戾气翻涌,掌心紧握成拳,抬眸看向沈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