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孝了！小心被天雷劈哦！」
「明天不是你生日吗？听说你在市里摆了生日宴？今天就别和你妈斗气了，向你妈道个歉，明天开开心心过个生日。」
去生日宴路上，妈妈突然开口问道：「蛋糕定了吗？」
「表姐说送我一个。」
妈妈的声音陡然升高：「你怎么能让表姐送蛋糕？」
「我过生日，她送个蛋糕有什么问题？」
「你表姐刚生了二胎，自己经济都不宽裕，你怎么能让她花钱？」
「她生日的时候，我也送过礼啊！」
「你送她是应该的，她送你就不该要。」
「凭什么？她花钱你心疼，我花钱你就不心疼了？我的钱不是钱？」
「沈云初，你这个人真是冷漠无情！一点不讲亲戚情分！对陈卫军表哥如此，对你表姐也如此！你这种人迟早亲戚断光，注定孤独一辈子！」
「你讲亲戚情分，你对他们那么好，可为什么我爸病到快死的时候，你连五万块钱都借不到？」
母亲暴怒，捶着座椅大喊：「翅膀硬了，会顶嘴了是吧？什么破生日，我不去了！开门，我要下车！」
车子正在等红灯，没想到母亲竟然真手动打开了车门锁，在车道上直接下了车。
车后传来阵阵急刹和喇叭声。
我吓得魂飞魄散，忙停了车追了过去。
「你疯了吗，不想活了？」
我冲过去拉她，可她却挣脱我的手在机动车上逆行行走，一辆辆车就贴着她的身体飞驰而过。
「我要去坟上找你爸！我要告诉他今天是我的受难日，你拿刀扎我的心！」
「有什么气，你先走到行人道上再撒！这里太危险了，你会被撞的！」
我再次去拉她，可她再次挣脱，在机动车道上一屁股坐了下来：「有你这种不孝女，还不如被撞死！」
「妈，求你了，太危险了！有什么话先跟我出去再说！」
「撞死就撞死！我反正不想活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肯出去？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母亲胸口剧烈起伏，不说话。
车子疾驰而过，更有司机打开车窗骂娘：「要死啊，在大马路中间吵架，不想活了？」
「有本事你跪啊！你跪下我就原谅你。」
一
股酸楚涌上心头，我在车流中缓缓跪了下来。
「妈，我求你了。你可以向我发火，但求你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母亲快速擦掉了眼泪：「早这样不就好了。快走，别让亲戚们等急了。」
她快速离开机动车道，没有看我一眼，甚至没有想过将我扶起来。
风灌进我的脖子，冻得我直流泪。
我生日会的主角从来不是自己，而是母亲。
因为今天是她的「受难日」。
「慧芳，你真是好福气啊，云初真孝顺，给你买了一栋楼收租！你是我们姐弟几个里最幸福的了，不是跳广场舞就是旅游。不像我们，一大把年纪了还得为儿女操心。」
大姨满脸都是羡慕。
「她孝顺？」妈妈嗤了一声，「她还不如盈盈呢！盈盈可乖了，每天都给我打电话关心我身体情况。有一天我没接到电话，她急得不行，怕我一个人在家会出事，立马开车赶过来看我。」
莹莹是我舅舅的女儿，满身珠光宝气。
母亲看向我：「云初，你打不通电话的时候是怎么做的？有没有赶回来看我一次？作为女儿，你还没有外甥女关心我呢。」
其他亲戚纷纷指责我：「是啊云初，不是表姐说你，你爸走的早，你妈一个人住，要不是我们经常去陪着，她该有多孤单啊！」
「你妈当初生你不容易，你怎么能一个人在外面享福？前段时间我还看你去旅游了，怎么也不带上你妈？」
「云初啊，你也太不懂事了。」
「何止不懂事，简直是不孝！」
好好的一个生日，变成了我的批斗会。
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和挫败在胸腔中涌动，那些被误解、被忽视、被不公平对待的瞬间，如同电影胶片般在我的脑海中快速闪过，每一个画面像一把刀，狠狠扎进了我心里。
「妈，我在家装了监控，打不通电话的时候，我会通过监控看你。虽然我在外面打工赚钱，可只要有时间，我都会回来陪你。还有，前段时间我是去旅游吗？明明是出差！」
「你看个监控就算关心我了？」
「不关心你就不会装监控了。」
我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可母亲却拿我和亲戚比较，当众指责我不关心她，我简
。
父亲去世多年，母亲一直孤身一人。我体谅她不容易，想让她有安全感，能舒舒服服收租养老。
丝毫不顾自己在工作地的房子还还着贷款。
我宁可自己省吃俭用，也没想过用租金减轻房贷压力。
只希望她的晚年生活能够富足。
没想到她竟然瞒着我借出去那么一大笔钱！还是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
我在外996拼命赚钱，到底在图什么？
为他人做嫁衣裳吗？
母亲闻言怒不可遏：「A市那房子是你自己坚决要买的，还房贷是你自讨苦吃。你一个女孩，租房不就行了？结了婚自然有男的给你买房，买什么房？纯属浪费钱。」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妈变得狭隘又固执，简直无法沟通。
「真不知道你在闹什么！我的钱想借谁就借谁，你管得着吗？」
「你的钱是谁给你的，自己心里没数吗？」
「给我了就是我的钱！就像你送礼物给别人，还管人家怎么用吗？何况我又不是瞎用，只不过借给亲戚救个急，很快就能还。」
「很快是什么时候？借条上注明了吗？给我看看。」
「没借条。」
什么？那么一大笔钱，连借条都没有？
心里像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而憋屈，胸腔赌得无法呼吸。
我想发火，想尖叫，可我不能。
因为我知道母亲的脾气，她吃软不吃硬，硬碰硬只会沟通失败。
深呼吸了一会，我尽量放柔声音：「妈，虽然是亲戚也要明算账，万一陈卫军赖账，你这钱不是打水漂了吗？这样吧，你现在就打电话，向陈卫军要借条。如果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去说。」
没想到母亲瞬间炸毛：「亲戚间要什么借条？你去要借条，就是让我没面子！你敢让我没面子，我就去死！」
我强压下心中翻涌而出的怒气：「妈，陈卫军家的情况你清楚吗？他是什么时候问你借的钱？分次借还是一笔借？转账还是现金？」
母亲恶狠狠地盯着我：「干什么？想调查我？」
「不是啊妈，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而已。」
「不用你管，我心里有数。」
我又气又无奈，但还是勉强压住了怒气。
于是，我想
我花毕生积蓄买了一幢房子给妈妈收租养老。
可妈妈却将租金借给娘家亲戚。
我让妈妈去要借条，她却说：「亲戚之间要什么借条？你敢让我没面子，我就去死！」
于是，我卖掉了房子。
既然你不需要我养老，以后就让亲戚照顾你吧！
1
「云初，妈想跟小姐妹出去旅游，你能不能借妈点钱？」
「借钱？」我很纳闷，「妈 ，你在咱们镇上有一整幢房子收租，怎么连旅游的钱都没有？」
不应该啊！
我家虽然在镇上，却在旅游风景区，我买的三层小楼，一楼是沿街店面，二三层是出租房，每年有三四十万的固定收益。
这些租金，我一分没要，全部给了我妈养老用。
妈妈言辞闪烁：「不是……嗯……我的钱都在银行里，不方便取。」
「银行就在家对面，哪里不方便了？」
我看她的表情异样，心里闪过一丝怀疑：「到底怎么回事？不会又像两年前那样被骗了吧？」
「不是不是，没有被骗！我只是……把钱借出去了。」
「借了多少？」
「40万。」
我惊跳起来：「多少？」
妈妈低着头，声如蚊蝇：「40万。」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40万！你借给了谁？」
「你陈卫军表哥。」
我一下子懵了。
陈卫军表哥是谁？在我印象中，根本没有这么一个表哥啊！
「是我外婆的姐姐的儿子的堂哥，按辈分是你的表哥。」
「什么七歪八拐的亲戚！连面都没见过，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什么七歪八拐！都是正经亲戚！他很不容易的，公司倒闭，被债主追上门，作为姨母，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你是他哪门子的姨母？他自己有正经亲戚，来问你借钱干嘛？」
「亲戚就是一家人，相互帮助不是应该的吗？」
「你拿出那么多钱帮她，有没有想过我？妈，我为了还房贷省吃俭用，过年都舍不得买一件新衣服，你倒好，随随便便出手就是一大笔！你有那么多钱，怎么不帮我还点房贷？」
三年前，我得了甲状腺癌，保险公司赔付了一大笔钱。我又凑上上班挣的所有积蓄，买了那幢房子
了个办法。
母亲耳根子软又要面子，不能让她身上有太多存款。
与其被别人借走，不如我借走，将这笔钱存着给她需要的时候用，再按月转生活费给她。
这个想法在我脑中盘桓了数日，等到她消了气，才耐着性子与她沟通。
「妈妈，现在大环境不好，公司降薪，我快还不起房贷了。」
「我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哎，如果你是儿子就好了。」
这套理论我从小听到大，妈妈的人生遗憾就是没有儿子。
所以我才努力的想证明自己不比男人差。
见母亲态度有所软化，我打蛇随棍上：「妈，你手头有没有闲钱，能不能先借我点？」
母亲立马跳脚，一个耳光打在我脸上：「好啊，我还没死，你就来算计我的钱了！」
「我只是向你借钱，又不是不还，怎么就算计你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想我早点死，可以继承遗产。但是我告诉你，我就算死也不会把财产留给你！」
我也火了：「笑话，你有什么财产？这些破屋破瓦吗？谁贪你那点东西？」
母亲一愣，立马大哭起来：「我十月怀胎生了你，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没想到你竟然算计我的钱！建国啊，你在天上看看啊，你女儿就是这么欺负我的啊！」
母亲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我气得手脚冰凉，浑身发抖：「那房子是我买的，租金是我给你的，我只是向你借，你为什么不肯？你借陈卫军不如借给我！」
「邻里乡亲们，你们来看看啊，大过年的，我女儿要逼死我了啊！建国啊！我要去你墓前哭坟去啊！你当初怎么不带我一起走？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受尽了女儿的气！我不如跟你一起死了干净啊！」
我爸在邻里素有贤名，我妈也是左邻右舍口中称赞的和善之人。
她这么一闹，左邻右舍都出来劝架。
「哎呀慧芳，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起来！」
「有什么事好好说！我说云初啊，你也工作了，怎么能向你妈要钱呢？你妈一个人把你养大多不容易啊！」
「就是啊，云初，做人要懂得感恩，你妈是长辈，你怎么能把她气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