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笙厉西爵的其他类型小说《爱无归期全文小说云笙厉西爵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一个娘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简樾只是送我回来,我们不是你想的……”“好点了没?”以为他又误会她和简樾关系的女人,连忙出声解释。话刚说了一半,被人打断。云笙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那句话的确是厉西爵说的,而非她的幻觉。“什、什么?”大概是因为消瘦的缘故,本就清灵的一双眼睛,更大更莹润。此刻写满茫然的看过来,像森林里迷路的无害的小鹿。厉西爵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下意识忽略心里因那一眼产生的无名悸动。“一杯水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接一杯。”如果说刚才那不咸不淡的一句问候,都能让她以为是出现了幻觉。那么后来这句,直接让云笙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厉西爵在关心她?在和颜悦色的关心她?许久都处在不可置信里没回过神的模样,让男人微微蹙眉。这幅受宠若惊的姿态,像是平时有多受他虐待一...
“我……简樾只是送我回来,我们不是你想的……”
“好点了没?”
以为他又误会她和简樾关系的女人,连忙出声解释。
话刚说了一半,被人打断。
云笙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那句话的确是厉西爵说的,而非她的幻觉。
“什、什么?”
大概是因为消瘦的缘故,本就清灵的一双眼睛,更大更莹润。
此刻写满茫然的看过来,像森林里迷路的无害的小鹿。
厉西爵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下意识忽略心里因那一眼产生的无名悸动。
“一杯水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接一杯。”
如果说刚才那不咸不淡的一句问候,都能让她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那么后来这句,直接让云笙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厉西爵在关心她?
在和颜悦色的关心她?
许久都处在不可置信里没回过神的模样,让男人微微蹙眉。
这幅受宠若惊的姿态,像是平时有多受他虐待一样。
“张嫂做好了晚饭,你收拾好了就过来一起吃。”
丢下这句话,厉西爵长腿一迈,出了洗手间。
云笙在原地呆了很久很久,久到大脑里所有的思绪揉乱,混杂在一起,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整个人像尊木雕一般,一动不动的干杵着。
多久了?
她有多久没听到他用带着温度的声音跟她说话了?
七年前他从出国做手术,她等了整整四年。
终于在三年前偶然间在电视上看到他的身影。
然后不管不顾的丢下一切来到他身边,终于成为他的厉太太。
那时,满心欢喜等着做他妻子的云笙还不知道,从他答应了婚事的那一刻开始,迎接她的,便永远只有冷漠,暴躁,坏脾气的厉西爵。
三年了。
她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他,哪怕只是用最寻常的语气问她一句‘好点了没’。
脸颊上有热流滚过时,云笙才受惊似的回神。
手忙脚乱的擦掉眼泪,带着笑颜走到客厅。
不大的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饭菜,看起来都很可口。
如果不是孕吐反应太严重,她应该会更雀跃。
“这位就是张嫂了,以后由她负责你的起居三餐。”
厉西爵的声音平静,虽谈不上温柔,但云笙已经很满足了。
她乖巧的点头,没有一丁点意见。
三年的仰视和卑微的爱情,早已将她磨的极易满足。
尽管没有胃口,尽管鸡汤的味道不断刺激着反胃。
她还是吃的很开心。
厉西爵看着她,目光落在她藏的很小心,却还是不经意间露出的微蹙的眉头上,心像是被什么轻轻一扎,整个人跟着短暂的瑟缩了下。
本该此时此刻说出来的话,不知为何,在喉间滚了几圈,还是咽了回去。
他看着她吃饭,视线焦点逐渐涣散。
云笙吃了会儿,见他不动筷,犹豫了下,还是轻声道:“你不吃点吗?”
“我不饿。”
“哦。”
话题到此结束。
这应该是三年来他们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对话,稀奇的很。
厉西爵隐隐有些不自在,反观云笙,自然的止了话头,对他的寡言少语俨然习以为常。
这样的感觉,让男人本就反常的心情愈发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认真吃饭的女人乖巧的像只猫,小口小口的舀着汤往嘴里送,偶尔露出的舌尖粉嫩绯红。
她长得也像猫,小小的,头发细软柔长,额角自然卷了一小簇,毛茸茸的,更显天真。
撇去她在心里的既定印象,此情此景,算得上是赏心悦目。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不知什么时候吃好的云笙疑惑的看过来,小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嘴角的一粒米便被她蹭到了脸颊。
厉西爵眉梢一跳,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波动。
身高的优势在此时便能体现出来,一米宽的长桌,坐在对面的人只需要稍稍倾身,便轻而易举的替她将脸颊上的米粒拂去。
他手上的温度还残留在脸侧,人已经又坐回了椅子上。
男人神色如常,浑然不知简单的举动,在云笙心里掀起怎样的波澜。
她心跳如雷,像幼稚园小朋友一样,端正的坐着,脑海中一片空白,脸颊被他碰过的地方滚烫透红。
他今天是怎么了?
出乎意料的关心,出乎意料的温柔。
有那么一恍惚间,云笙见到了七年前的厉西爵。
是不是……是不是他知道了唐染对她做的那些事?
是不是他知道她真的得了癌症,她怀的真的是他的孩子?
又或者,是不是他想起了一切?
想起了她就是他的小花?
吱——
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一记尖锐刺耳的长鸣。
驾驶座上,男人猛踩刹车,跑车在空旷的路上三百六十度甩出去,在距离路边防护栏不到一指的地方堪堪停住。
车内,厉西爵面色阴沉的找不见半点清明,他眸色深深沥沥,浑身凝着滔天的怒意,翻身下车,打开后车门,大掌猛地掐在女人脖颈上。
男人额角青筋暴起,眼里的怒火几欲将人灼烧成灰。
云笙被他按在车壁上,动弹不得。
“怎么?要带着肚子里的孽种,和我一起殉情?”
因为他要流掉这个孩子,她就不管不顾的扑上来抢方向盘。
如果不是刹车的及时,这会儿已经连人带车撞烂防护栏冲下斜坡了。
男人狭长的眸子里析出一抹淡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醋意。
她就这样宝贝这孽种?
宝贝到宁愿去死,也不愿将其打掉?
“咳咳……厉西爵……”
盛怒中的人手劲没个分寸,大掌箍的她呼吸骤减,苍白的小脸瞬间涨成青紫色。
生命受到威胁时条件反射升起的求生欲,让她横生出一抹力气,使出浑身解数拳打脚踢着。
她不能死,也绝没想死。
刚才去抢方向盘,完全是听到他要打掉她的孩子时,冲动之下下意识的行为。
但没能死于车祸,也马上就要死在他手里了。
他的力气这样大,饱含恨意的一寸寸抽走她的生命。
大脑已经处在极度缺氧的状态下,反抗的手脚也渐渐慢了下来。
死亡逼的很近,她几乎可以嗅到来自地狱的气息,精神与身体的双重疲累感一拥而上,将她瞬间吞没。
她突然想,也许这样挺好的。
死了,大家就都解脱了。
完全放弃求生的人安静的不像话,被他欺在身下,神情苍白的像个破布娃娃。
厉西爵神经一疼,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指尖她的皮肤烫的生疼,猛地缩回手。
“咳咳咳……”
猝不及防灌进来的大把大把的空气,将浑身被死亡气息笼罩的死气冲散,云笙被迫捂着脖子,跪在车座上,咳的双眼腥红。
肺里要炸了一般的疼,脑子里只剩下空白一片。
她跪在那儿,咳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厉西爵杵在车前,清贵的身姿挺拔,黑眸漆漆,无一丝温度。
“真可惜。”他道:“为了护住你们的孩子,连命都可以不要,这样的用情至深,你的竹马却没能亲眼看到。”
云笙脑子晕乎乎的,刚缓和过来,便听到他这样一句话。
她唰的抬头,消瘦憔悴的脸上刻满震惊。
“你……”
开口时,才发觉嗓子哑的厉害。
她不顾说话声带摩擦的钻心痛意,哑声问:“你以为我怀的是简樾的孩子?”
“难道不是?”厉西爵绝情反问。
说出的话,像绵绵细针,一字一句都准确无误的往心上扎。
“避孕套,避孕药,每一次措施都做的很到位,这样的前提下,你来告诉我,你要怎么怀上我的孩子?”
云笙按着心口,那里已经疼的麻木。
她可以回答他,是上个月有一次,他喝到烂醉,等她发觉时已经迟了,是他自己醉到断片,不记得了。
可现在,看着他沁凉的眼眸,所有的解释都烂在了肚子里。
云笙苍凉的笑了一声。
她想,就算厉西爵知道了,她怀的是他的孩子,结果和现在也没什么两样。
毕竟,肮脏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也是肮脏的。
她不配啊。
可是,可是……
她还是想试一次,哪怕,结果她已经猜得到。
“厉西爵,你不信我,那就等到我五个月时做一次羊水穿刺吧,到那时,这个孩子是去还是留,你要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再反对了。”
扬声器里娇娇的一记女声,宛若雷鸣,在耳边轰的一声炸开。
啪的将电话挂断,手机丢在一边,逃瘟疫似的,身子缩的远远的。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
仿佛死了一样,悄无声息的。
这下,你死心了吗?
云笙这样问自己。
厉西爵从浴室里出来,没有开灯的客厅里有个模糊的娇小身影。
他随手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漠然道:“给我倒杯水。”
“啊?好的。”
有人回她,声音却不是云笙。
男人眸光一凛,按下开关。
大亮的灯光下,唐染莹白的小脸上满是无辜。
厉西爵几不可闻的蹙眉,语气有些冷:“怎么还没回去?”
“我手机落下了。”
唐染扬了扬手机,口吻委屈。
她懂得看人脸色,更明白见好就收。
吸了吸鼻子,攥着手机低声道了别,便往外走。
果不其然,走到玄关处时,男人唤住她。
“抱歉,我让老李送你。”
唐染扬起笑脸,懂事的应下离去。
凝望着她的背影,厉西爵面上的温和点点褪去,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十一点,那女人怎么还不回家?
按捺住心下的烦躁,余光扫过沙发上的公文包,神色微顿。
白天从医院回来时,顺手捎带回了让助理拿去化验的染血的纸巾的化验结果。
被唐染这一通闹腾,险些给忘了。
长腿一迈,便到了沙发边,公文包里叠放的整整齐齐的化验单。
男人迎着光线看的仔细。
清隽的面上,伴随着入目的字迹,一点一点凝上冰霜。
捏着化验单的手,止不住的施力,边角处揉皱一片。
怀孕。
云笙怀孕了。
在三年来次次都做了安全措施,服用避孕药的双重防范下,她怀孕了?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云笙与简樾亲密的姿态,以及那个男人对她诸多的呵护。
厉西爵脑海中一根弦啪的崩断,理智失控的倾覆,手上的化验单被撕了个粉碎。
叮——
指纹解锁的声音响起,男人阴寒的目光循声看去,视野里,一身疲惫的云笙低眉走进来。
这么晚归家,是和简樾私会去了吗?
厉西爵唇线紧抿,像尊雕塑般,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盯着她。
云笙抬眸看过来时,被他吓一小跳。
但空气中残留着的不属于她家的女性香水味更吸引她的注意,想起她刚才打的那通电话,一向低眉顺眼的人首次没有主动打招呼。
绕过他身旁时,手腕被人钳住,毫不怜惜的一扯,便扯到了跟前。
“你怀孕了。”
是肯定句。
云笙唰的抬头,眼里的惊慌被人看了去。
“怎么?很意外我知道你怀孕?那麻烦你下次把染血的纸巾藏的隐秘些,连销毁痕迹都做的如此拙劣。”
厉西爵讽刺着,云笙脸色一白:“所以,你……”
都知道了?
她得癌症这件事?
“打掉。”
不含一丝温度的两个字,砸的人头晕眼花。
他永远这样强硬,从来不过问她的感受。
极度慌张和害怕下,云笙红了眼,语气苍凉:“你要我流掉孩子,就不怕我死在手术台上吗?”
血癌啊,流个鼻血都有生命危险。
更何况还是流产手术,大出血的几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他就这么讨厌她吗?
讨厌到想亲手送她去死?
云笙与他对视,温顺的小绵羊突然间生了反骨。
“不可能。”
她同样一字一句告诉他。
就在刚刚,在地下车库时她接到了厉西爵母亲的电话。
那个自打她嫁入厉家,连一个正眼都没肯给她的矜贵夫人,在电话里对她说:“孩子生下来,所有费用我出,你家里的债务我也会帮你还清,等孩子出生了,你离开西爵。这是一桩很不错的买卖,至少对于现在的你,现在的云家来说,你没有拒绝的余地不是么?你家人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住所,接下来的日子里,你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安心养胎。”
用这个本不该降世的孩子,换云家的未来,换她父亲的命。
云笙早已别无选择。
他现在要她打掉孩子,就是在要她的命,要她云家一家的三口的命。
“不可能,厉西爵,这次我不会听你的。”
原来,她还可以这样的凌厉,眼神犀利的像只小兽。
在拼死护着她肚子里的孽种呢。
男人森森笑了,大掌掐着她的脖子,一寸寸收紧。
“你又不懂事了云笙,你我之间,哪里轮得着你说‘不’?”
他扣住她的手,直接将人一路拖着到车库,粗暴的扔上车。
油门一踩,车子轰的一声冲出去。
手机连接上车厢蓝牙,拨通助理的电话。
“联系一台流产手术,对,就现在。”
她身形单薄,又怀着孕发着烧,在场人任何人轻轻松松动动手指头都能要她的命。
简樾从背后将人拉住,低声安抚:“小笙,小笙!冷静点!”
她冷静不了!
那不仅仅是一根镯子而已,那是告诉她,自己这些年并非白活的证明。
是告诉她,她赌上一切一往无前的奔赴不是个笑话。
只她唯一可以赖以慰藉的一段回忆!
没了,都没了。
她突然停住了动作,然后便是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围堵在病房前的亲戚们见状,有些被吓到。
有高颧骨的女人带头,剩下的纷纷效仿,从柳眉和云笙身上,把所有有价值的物件统统抢了去,临走前,丢下一句:“剩下的钱一周后必须到账,要不然,咱们就法庭见吧!”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来,哄哄闹闹的走。
只留下病房前被洗劫一空的柳眉和云笙。
云笙要好一些,因被简樾护在怀里,只抢了婚戒和手镯。
柳眉的情况惨烈多了,混乱中,不知是谁的指甲划伤了脸,从右边眉骨到嘴角,几寸长的血痕横在其上,她被吓傻了,呆呆的到现在都没回过神。
云笙扶着墙走过去,从包里掏出纸巾帮她按在伤口上。
刺痛感让柳眉猛地回过神来,垂眸瞧见纸巾上的血迹,扯开嗓子尖叫一声,见鬼似的跑开。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追了,扶着墙的身体像灌了铅,重的要命。
所有的事情都挤在一个时间里,向她涌来。
家里破产,债主上门,父亲昏迷不醒。
继母被吓破了胆,更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云笙身上。
她大致算了一下,将近五千万的债务,如果她在下周一拿不出钱,就要走法律程序。
一旦宣布破产,对于父亲,对于云家来说,都将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被剥夺一切民事权利的父亲,将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按照他要强的性格,是宁愿以命相抵,也不愿这样残破的活下去。
正是因为太了解父亲,所以这种无异于将父亲逼上死路的决定,云笙绝无可能做。
但五千万的债,她要怎么还?
看护床上的人不安的翻了个身,再没了睡意,披着外衣轻手轻脚的出了病房。
烧退了一些,但身体还是没有力气。
云笙没敢走远,就在病房外的走廊里沿着台阶坐下来,一页一页翻着手机通讯录。
看着这些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眸子里缓缓起了一层雾。
身为曾经繁荣的云家的女儿,云笙是有傲气的。
所以这三年来,她过得再怎么清苦,也不曾向家里开过一次口。
父亲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以为的,在厉家做少奶奶的女儿,应该吃着山珍海味,穿着锦衣华服的女儿,实际上连买一顿饭菜的钱,都要仔仔细细算上一遍。
而她的傲气,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为了父亲,为了云家,她不得不低下头颅。
“嘟嘟嘟——”
电话无人接听……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云笙只觉得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泯灭的连一丝都再寻不见。
通讯录长长的一页,但她几乎可以预见。
接下来的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电话,都会是和这通相差无几的结果。
兔死狐悲,树倒猢狲散。
人们巴不得离她家越远越好,关系撇的越干净越好,谁还会愿意借钱给她呢。
女人环抱着膝盖,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忽而,屏幕微弱的闪了下,跳出一则通知。
【明天腊八啦,别忘了去菜场买点食材,给西爵做腊八粥!】
这是她在一个月前设定的提醒,此刻却显得过分可笑。
云笙无意识的扣着地板缝,眼睛盯着‘西爵’两个字,眸光闪烁。
要打吗?
找他借钱的话,他会愿意帮她吗?
就当是最后一次了吧,再允许自己,抱最后一次希望……
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对她说。
再回神时,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云笙脸一白,手忙脚乱的要挂断电话,忽而,铃声停了,屏幕显示正在通话。
呼吸下意识止住,紧张又无助的绞着手指,盘算着要怎样开口说第一个字,才不会让他过分排斥。
“西……”
“喂?云笙吗?西爵不在,你有事儿吗?”
他说罢,丢下失魂落魄的云笙,大步流星的进了电梯。
期间,一个回眸都不曾施舍给她。
楼道里的窗户没有关严实,大把大把的寒风灌进来,吹得人阵阵发冷。
女人麻木着,颤抖着手摸出钥匙。
开门再关门,动作无比机械。
没关系的。
云笙这样安慰自己。
或许等到五个月,等到厉西爵确定她怀的真的是他的孩子,说不定那会儿,他就会改变主意了。
这话是骗人的,云笙深知。
但她没办法了。
这种时候,除了自欺欺人,她已经找不到任何方法继续坚持下去了。
嗡——
帆布包里的手机在震动,适时的将跌进谷底的情绪回拉上来些许。
云笙整理好心情,拿出手机,是一串陌生号码。
“你好,是云笙云女士吗?”
电话甫一接通,便有一记公事公办的男声响起。
云笙轻轻嗯了一声,对方接着道:“您的弟弟因打架斗殴暂被拘留,请您现在来一趟海城拘留所。”
打架斗殴?怎么会!
云笙心中一跳。
在她印象里,今年高三的继弟从来都很省心,学习好,性格也好,怎么会打架斗殴?
“云女士?”
男声试探性的唤,云笙骤然回神,连声应下:“麻烦您了,我马上过去!”
结束电话,片刻不敢耽误,急匆匆往海城拘留所赶。
一路二十分钟,云笙心急如焚,有对继弟的担忧与责怒。
高三的学生了,更应该以学业为重。
还有不到半年就得高考,万一再影响考试发挥……
云笙越想越急,但等赶到时,见到垂着脑袋,丧气的蹲坐在角落里,满脸是血,浑身脏污的少年,所有的火气都化作云烟,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三步并两步跑过去,蹲在继弟面前,双眸已经红了:“这么多血,伤到哪里了?疼吗?”
少年仰起脸,腥红的双眸里,有血气方刚的血性,眉间桀骜的绷着,不肯说半个字。
拿着文件的警察走过来,闻声回她:“放心,这血都不是他的,小伙子看着文弱,狠起来也像头小狼,一个人单挑五个成年男人,还没让对方讨到半点好,小子前途无量啊。”
警察半是调侃半是讥削的话,落在云笙耳里,宛若指甲挠过黑板般的刺耳。
她紧攥着拳,清瘦的身子板摆的直直的,坚定又饱含信任的替少年解释:“我弟弟不是好斗的小孩,他动手打人,一定有他的理由!”
唰——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原本面无表情的少年突然看过去,红透了的眼睛渐渐有了润色。
“姐……”
他哑声唤。
那警察似也没料到云笙会这样维护,随意的摆了摆手,丢下句话走远。
“都一样,从法律上来说,不管是有什么理由,打架的行为本身就是错误的,更何况他还造成了两人重伤,人现在还在医院呢,得等医院伤势程度判定下来了,才能对他做相对应的处罚。”
“处、处罚……”
云笙怔住,她忘了,云萧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从法律上说,他已经成年。
“姐,是他们先合伙骗妈妈在前!妈妈差点被他们给逼死,如果不是及时送到医院抢救……”说到这里,云萧深吸口气,激动的情绪稍微稳定些,才继续道:“骗人难道就不该受到惩罚吗?凭什么!”
“等等,妈她……”
云笙被这通话里的信息砸的头晕眼花。
什么叫柳眉被骗,差点被逼死?
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萧,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云笙抓着少年的胳膊追问。
厉夫人不是已经替他们把债都还清了吗?还发给她的家人安置好了住所,被骗又是怎么一回事?
云萧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的道明原委。
“妈妈从前的好朋友来找她,说有个项目可以带着她一起做,稳赚不赔的那种,妈妈想为家里分担,就把她的嫁妆都变卖了,拿着钱跟人去了赌博游轮,然后……”
然后就被人下了套,一环扣一环,一张一张高利贷的合同签下来。
短短一晚上,欠下几百万的债务。
几天利息滚下来,金额已经高达一千多万。
柳眉自知无颜再打电话给云笙,又拿不出钱,最后选择吞药自杀。
如果不是父亲发现的及时,现在人已经没了。
云萧假期回家,得知这一切,一时气血上涌,跑到游轮,打听到那群给柳眉下套的,二话不说抄起手里的榔头便冲了过去。
云笙听的眼前一黑,强行稳住心绪,凝重的问云萧:“你去打架的事,爸他们知道吗?”
云萧颓唐的垂下脑袋:“不知道,我不敢说,所以才只通知了姐你。”
“不知道就好,不知道就好。”
云笙松了口气。
爸那么骄傲的一人,又刚刚昏迷醒来,万一再……
然而,一颗心还未彻底放下,拘留所门外便传来带着哭腔的女声:“云萧,云萧?我儿子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