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6月的早晨。

“一年之计始于夏。”

雾耳连忙纠正道：“爸爸爸爸，应该是‘一年之计始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离人伸了伸懒腰，说道：“好一个一日之计在于晨。雾耳，起床喽。爸爸今天带你出去吃早饭。”

“爸爸最好了，说着在床上蹦哒如兔。”

6月的阳光未露7月的锋芒，气温像炉上慢煮的咖啡刚刚好。离人领着雾耳的小手，手里提着篮子，来到牛奶站不足50米的地方，雾耳拽了几下离人的手，离人蹲下身来，雾耳小声的说道：“爸爸，这家的牛奶没有街对面的好喝。”

“那我们去那家。”

说着，他们穿过马路和车站，来到路口的牛奶站取牛奶。给他们换牛奶瓶的是个白白净净、结实有力的小伙子，穿着一件玛瑙蓝的长大褂。他行事稳健，将换好牛奶瓶的篮子递到雾耳面前，十分友好的说了一句：“小朋友，拿好了。”

“谢谢，哥哥。”

随后，离人带着雾耳来到车站后方的西点铺，红色的招牌上印有几个白色大字。店内外中间隔着一块透明的落地玻璃，上方是售卖窗口，下方是琳琅满目的糕点。

雾耳趴在玻璃窗上，看了一会儿，指着柜台中间的奶油蛋糕，说道：“我要这个。”于是，营业员取出一盒给了雾耳。离人则付了钱。

拿到手的奶油蛋糕格外诱人，隔着空气仿佛就能吃到它的甜美。白色的奶油上雕有一团花，边上插着一瓣鲜红的樱桃。

“1、2、3……爸爸，一共有六块蛋糕。”

“那你打算怎么分？”

“爸爸、妈妈、奶奶、爷爷、四伯，还有我，正好六个人。”

“爸爸不喜欢吃奶油。”

“爸爸，你为什么不喜欢吃奶油？”

“爸爸肠胃不好，奶油会让我拉肚子。”

……说着说着，就到家了。雾耳连忙跑上楼。

“妈妈妈妈，你看爸爸给我买的奶油蛋糕。”

玫子看了一眼蛋糕，放下手中的衣服，“真漂亮，还不舍得吃吗？”

“妈妈，你先吃。”

“妈妈吃过早饭了。”

“那我拿去给爷爷奶奶，还有四伯吃。”

雾耳噔噔噔跑下楼，来到35号。35号一楼楼梯下堆了一排自行车。终年晒不到太阳，虽然是六月的上午，还是透着渗人的阴气。平日跑惯了二楼不觉得累，突然一下子跑三楼，难免气喘吁吁。

“奶奶……奶奶……”雾耳拍着门叫道。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正是玫子：“雾耳，你一个人来的？”

“嗯嗯。奶奶，爸爸给我买的奶油蛋糕，给你吃一块。”

“哎呦，有蛋糕，我还没吃饭呢，小雾耳，你来的可真及时。”离汤说着，正要伸手去拿盒子里的蛋糕，不料被玫子打了手。

“老大不小的，还吃小孩子的食？”

雾耳见状，连忙拿了一块蛋糕放到玫子的手里，说道：“奶奶，你吃了蛋糕可以长命百岁。”

接着又拿了一块给离汤：“四伯，你吃了可以早生贵子。”

“你给我吃一百块我也生不了，哈哈哈哈……”说着，就吃起蛋糕来。

“奶奶，这块是给爷爷的。”雾耳说着，举了一块蛋糕悬在半空。

“爷爷不能吃，他有糖尿病。你自己还没吃过，自己吃，啊？”

接着，他们三个人围在一起吃蛋糕，玫子还给雾耳倒了一杯牛奶，煮了两个鸡蛋。这是雾耳第一次在35号共进早餐，没一会儿，离人就过来接她回家了。

刚走出35号，离人就遇到钓鱼朋友七七，他就住在35号一楼。他们先是在门口说了几句话，接着离人就跟着他进到屋里。

雾耳还和上回一样，跑到花丛中，手里捧着一块剩下的蛋糕。

“小主人，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奶油蛋糕。”

“这是人类的蛋糕，我还没尝过呢。”

“那你吃吧，花花。”雾耳习惯性的伸出手臂，掌心托着蛋糕。

眨眼间，又是一卷飓风袭来，不及片刻便止于尘埃，空中飘散着零星落叶……蛋糕不见了。

“雾耳……雾耳……”离人看不到雾耳有点着急，手里提着一桶猫鱼。

雾耳蹦哒到离人面前，跟着他上了楼。这天夜里，离人在杀鱼时发现，桶里的鱼莫名其妙的多出好几条。


离开33号后，离人他们又去看了35号及其周边。发现整片地块总共有4个出入口。本想在出口对面的馆子里吃过午饭再回去，只因贝坷孕吐严重，就随手叫了一辆车。

回到湖南路时已经快过12点。玫子正喂好离沃准备吃饭。

“妈，我们回来了。”离人还没进房，就听他在走廊上叫道。

“房子看的怎么样了？”

“妈，你看过的话，一定也会喜欢上的。”

“我没有意见，只要你们喜欢就好。”玫子说道。

“我打算让单位里的小杨帮忙排个线，其余装修我一人就行。妈，你就坐等乔迁吧。”

“呵呵，好，好。”说完，玫子已经把他三人的饭碗都准备好了，“吃饭，来，吃饭吧。”

“四哥呢？”离人继续问道。

玫子夹了块肉往离人的碗里送，“不用等他，他一早就出去看电影，现在还没回，估计在外面吃上了。”

“妈，你知道吗，贝坷又有了！”

玫子正要给雾耳加肉时，听到离人说话，筷子在半空悬停，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吐的次数多，其实前几日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贝坷似乎显得不那么高兴，“妈，我想喝点粥。”

“那我给你煮去。”说完，玫子就去了灶间。

离人似乎察觉到些什么，把手放在她的头顶上轻轻的摸了两下，就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

贝坷想了一会儿，对离人说道：“离人，这孩子我们不能要。”

放在玫子头顶的手，松开了。时间仿佛凝固了。雾耳抬头看看离人，又抬头看看贝坷，手指间捏着骨头，说道：“我要弟弟，不要妹妹。”

“呵呵……那爸爸要是还想要一个像你一样的妹妹呢？”离人问道。

“就是因为是妹妹，妈妈才不要的。”

“雾耳，嘴里有饭不能说话。”贝坷对雾耳使了个眼色，转过头去郑重其事的对离人说道：“离人，我就是做计划生育工作的。在我手里不知道劝阻了多少个二胎家庭。如果我把孩子生下来，你让我怎么面对他们，怎么面对国家对我的交托。”

“在你手里不是也出过个例吗？我们跟他们一样，最多也就罚点钱。你不一直都想要个男孩吗？”离人带着几许愿景望着贝坷。

“话是没有错，但是你要知道离人，一旦生下来，就是违法！”贝坷的话逐渐在加重。

这时，玫子把煮好的米粥递到贝坷的面前：“趁热吃。”

“妈，贝坷她……”

离人刚想说什么，就被玫子打断了。“我都听到了。南屋离符家的媳妇去年不也怀上一个，结果卫生站的人多次上门，好说歹说最后才把孩子做掉的，要是再晚一步，孩子就生下来了。”

“那得多痛啊。”贝坷说。

“就是难弄，据说手术做了很长时间。”玫子又说道，“还是早点去做掉吧，没痛苦，恢复快。”

“妈……你真这么想？”贝坷问道。

“我们离家从不做违法乱纪的事，不能在你们这一代破了例。”玫子说道。

饭后，贝坷领着雾耳先回房去。饭厅就剩下离人和玫子两个人。离人挽着玫子的肩膀，只见玫子捏着手帕在抹眼泪。

“那可是个活脱脱的孙子啊……”


“这款没有儿童款。只有紫檀木的有儿童款。”说着售货员拿出一串来交给宕机。

“雾耳，这款自带香气，你看可以吗？”

雾耳拿在手上闻了闻，果然沁人心扉：“我要两串。”

“两串15元。”售货员说道。

雾耳掏出了10元交给宕机：“我只有这么多。”

“姑奶奶，你没说要买两串。”

“我买了送给小灵。”

“你不是已经买了变形金刚送给她了吗？”

“她说她只喜欢佛珠。”

“那个小丫头骗子的话你也信？！哎……算我今天烧香拜佛倒霉运。行，拿两串吧。”

说完，他接过雾耳手里的10元，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5元。最后把佛珠交到雾耳的手上。

雾耳揉搓着宕机脑袋上的卷发，对他说道：“我以后会还你的。”

“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随后雾耳看到，宕机的手腕上也戴着一串紫檀珠。

12月22日下午3点半，许多家长已经站在幼儿园门口等待开园。

“雾耳。”

雾耳回过头：“小灵。”

“后天，爸爸妈妈要带我去奶奶家过生日，我们的生日party只能取消了。”

“没关系，只要你玩得开心就好。我有一个礼物要给你，跟我回家去拿吧？”

“你家住在几号？”

“33。”

“走吧。”

小灵跟着雾耳来到家里。干净整洁的房间一下子跃入眼帘。尤其是床头柜上那只火焰龙储蓄罐，格外引人注目。小灵拿在手里竟然有些份量。

“哇，好漂亮。”

“这是我过生日，妈妈的同事送的。”

“好羡慕你。”

“这个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只见雾耳从抽屉里取出红色的小方盒，递到小灵手里。小灵打开盒子，凑近闻了一下，又立马关上盒子。

“好香啊。”

“你看，你一串，我一串。”雾耳一边说一边举起戴着佛珠的左手。

“谢谢雾耳，嘻嘻。”

于是她俩便在家里玩起小姐丫鬟的游戏来。直到贝坷回到家，小灵这才离去。

第二天一早，离人看到报纸上写“少体校游泳班冬季招生”的广告，立马自作主张去幼儿园请了假，随后就带着雾耳去少体校报了名。

回来的路上经过小卖部。隔着很远，就看到宕机坐在摊位前招呼生意。

“爸爸，你先回去，我想在这玩一会儿。”

“别玩太久，一会儿就回来。”说着，离人骑车走了。

雾耳一个飞奔，来到地摊前。只见那人手里拿着马甲袋，里面装了许多玩具。

“哟，今天生意不错嘛。”雾耳笑嘻嘻的说道。

“这是你女儿？”买玩具的人问道。

“我可没这么好的福气哦。”宕机回答道，随后转头对雾耳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只见宕机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十分眼熟的小方盒，打开一看，正是昨日自己亲手送给小灵的手串。

“怎么跑你这来了？”雾耳好奇的问道。

“你的小灵昨天说要用5块钱把它卖掉，结果我用1块钱买了下来。把你手上的那串给我，回头我给你重新串一条更长更好看的。”

于是，有些生气的雾耳脱下佛珠，给了宕机。

“明天来取。”宕机说道。

中午，雾耳回到家里，闷闷不乐。

“怎么了，女儿？撅着个小嘴。”离人很关心的样子。

“如果一个你很在意的人，把你送给她的礼物再转卖给别人，怎么办？”

离人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但他并没有说破。

“说明她并不珍惜你们之间的友谊，这样的朋友趁早远离。”

雾耳听到这话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伤心，不竟潸然泪下。

“傻孩子，明年就要上小学了。你要在学校里多交几个朋友才对。”


6月5号上午9点多，搬运车队浩浩荡荡从斜土路口直接开进来。离人9点不到就已经在楼下等着。见到坐在副驾驶的离汤，离人立马点响鞭炮。听到鞭炮声的雾耳，连奔带跑冲下楼。

只见离人将鞭炮绑上钓鱼竿，自己则举着钓鱼竿站在33号门口。雾耳下楼的时候，离人还没有注意到。直到离汤一身轻装慢悠悠的从车上下来，漫不经心随口一句：“雾耳，小心鞭炮。”离人这才听到离汤的提醒，发现雾耳站在一边正在剥棒棒糖，连忙调整了鞭炮的方向。

离汤没有直接帮忙卸家具，而是跑到尾随其后的出租车旁，开门迎接玫子和离沃。还是上次帮离人搬家的那两个大汉，从卡车上一跃而下，前大件刚胸肌上顶，后一件则手举架肩。

期间，陆陆续续有几户人家的窗台和阳台，人头攒动，身影婆娑。他们看见搬运工人抬着家具进入35号，然后又出现在他们目光专注的微调视角，继续搬运下一件家具。有人看乏了，便还上一片窗明几净。

很快，鞭炮就放完了。离人正要收拾他的钓鱼竿，顺着鱼竿的方向，却不小心发现，三楼有个鬼影在窗口躲闪，鬼鬼祟祟的偷瞄他们。他定睛一看，正是那天在家门口遇到的男人。原来他就住在自家的楼上。

离人全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就领着雾耳来到玫子面前。

“奶奶，给你吃棒棒糖。”

“奶奶牙不好，咬不动。雾耳，你留着自己吃，哈？”玫子看到雾耳时，又一次眉目舒展、眉笑颜开。

离人把雾耳拉到一边，对她说道：“雾耳，去楼上把妈妈叫下来，就说你奶奶到了。”

雾耳飞快的跑进33号，没过一会儿，贝坷下楼来，手里拿着一盆糕点和一篮子菜。雾耳的手里则拿着一只粉红色的小气球，两根手指就这么捏着气球的出气口，避免泄气。

趁着贝坷在和玫子她们说话的空隙，雾耳一用力，就把前天倒下的围栏再度推倒。她走到喇叭花跟前，说道：“花花，我来给你浇水。”说着，他倒置气球，手指一松，气球里的水瞬间都落到泥土间。

见喇叭花没有显灵，雾耳跑到玫子面前，把气球塞进嘴里，运气狂吹，只见气球一点一点在变大。

“奶奶，你看我把它给吹炸了。”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别吹了，奶奶知道你厉害。”

说完，离人帮贝坷拿糕点，玫子牵着雾耳，离汤则搀扶着离沃一起走进了35号。

35号的房型和33号的截然不同。35号东侧是两户人家共用一扇大门。其余两户人家独门独户，也是一梯四户。而玫子他们就住在3楼的西侧。

推开房门，正对次卧。次卧右侧是灶间，左侧是一室半的主卧。整个房间光鲜亮丽，窗明几净。

离汤一边指挥着搬运，一边说道：“妈，你和爸就安心的住在大房间，我住小房间就行。”

晚上，离人一家在35号吃了一顿由贝坷和玫子两个人一起着手准备的团圆饭。席间，离人敬酒多次，喝的脸微微泛红，对离汤说道：“我从安徽回来，第一个遇到的就是四哥你，那么多行李没有你，我一个人也搬不过来，这杯酒我敬你，敬你我兄弟情谊。”

“谢谢小主人，今天又为我浇水了。”

雾耳听到楼下的喇叭花突然开口对她说话了，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道：“你怎么现在才说？”

喇叭花回道：“下午睡着了。”

雾耳便不再说什么。她坐在贝坷的大腿上荡着腿，却见一桌子人都看着她，突然就哈哈大笑。

“雾耳，你还小，你爸爸我，”离人解释道，“从回沪到今天，没聚过几回。我早就想说，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借酒助兴，我祝大家身体健康，笑口常开。”


许是周末和贝单玩疯了，玩心未泯的雾耳在第二天上幼儿园时，直到下午5点才回到家里。

“妈妈，我回来了。”

“幼儿园3点半开始接人，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到哪玩去了？”

“我去奶奶家了，这是她给我的巧克力。”说着，雾耳举起手里的巧克力。

贝坷把雾耳拉到身边，语气温和的说道：“你姑姑离嘘，下周就要从黑龙江回上海了，她们全家都会搬到35号里，和奶奶住在一起。你的两个堂姐都已经上学，平日里要忙着写作业。你三天两头往那里跑，会影响到他们。以后能少去，尽量少去。”

“可我是去看奶奶的。又不看她们。”

“傻孩子，她家地方虽说比我家大些，但七口人同住一个屋檐，仍是十分局促的。你和奶奶说话，总是多有不便。”

“那我以后想奶奶了，怎么办？”

“你可以和爸爸一起去。”贝坷接着说道，“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以后要多和贝家人走动，特别是贝哩，知道吗？”

“可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

“别瞎说，贝哩我从小看到大，是绝好的孩子，她在班里是大队长又是校三好学生，你要向她多学习，听到吗？”

“我觉得贝单挺好的。我本来想揍他，但他够听我话，天真、大方、坦诚、有趣、还有共同语言。和贝单多走动也是一样的，反正都是贝家人。”

“贝单这小鬼，调皮捣蛋。还是贝哩好。总之，以后35号你要少去。”

……

又是一个周末的星期天早晨，贝坷照旧带着雾耳来到外婆家。她们到的时候，舅舅贝九和贝哩已经捷足先登，就坐在挨着阳台的沙发上。

“雾耳，坐在姐姐边上。”贝坷说着，把雾耳往沙发上推送。

雾耳无可奈何，只能坐在贝哩身边，勉强应付两句。没过多久，贝单走过来，要和雾耳一起出去玩。贝坷拉住雾耳的手臂，说道：“带上贝哩姐一起去。”

雾耳突然想到独处的空间更有利于谈话的继续，就在贝哩刚要起身时，她急中生智，说道：“我们三人比赛，看谁跑得快。”

话音刚落，贝单拔腿就跑，雾耳紧跟其后，最后把贝哩落在了屋里。他们急匆匆跑下五楼，来到楼下的空地。雾耳走在台阶上，贝单则在台阶下的一旁跟着。

“你觉得贝哩姐怎么样？”雾耳问贝单。

“她戴着眼镜，不爱说话。”

“对的，她不爱和我们说话。以后就我们两个人一起玩，好吗？”

“好。”

“姐姐刚才跟你说的话，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爸爸妈妈。”

“姐姐，我不告诉别人，也不告诉爸爸妈妈。”

“好。”雾耳放心的伸出左手，对贝单说道，“来，把你的手手给我。”

随即，贝单伸出右手。他们牵着手从楼下，一直走到弄堂口的小花园，又从小花园里一直钻到东侧的沙场堆里，玩沙石……

晚上，在外婆家吃了晚饭。雾耳随贝坷回到家中，刚想打开电视，就听到贝坷和离人在灶间谈话。

“离嘘明天就要搬回来住，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要去你去，我不去。”

“怎么了？”

“你家姑娘整天叽叽喳喳，说东道西。和离镐家走得近，他在隧道公司做事，单位福利好，还在安福路分得一套房。我们家普通工薪阶层，结婚那会儿也没置办嫁妆，她压根就瞧不上我们。没事还老爱东家长西家短、挑拨离间，搞得离镐家也疏远我们。”

“哎……”离人深深的叹了口气。

雾耳听到他们的谈话，立即跑到厨房间：“妈妈，你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