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典礼的前三日，江司瑶才发现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体内的毒积得愈发严重了，她现在连饭都吃不下去，勉强喝水强撑度日。
身旁的熬药宫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跪在地上开口，“娘娘，就让我去给您找太医吧。”
“不，不用了。”
她本来就是要死的，何必折腾这一遭。
或许，她该给慕子衿留下一封书信，不去册封典礼并非她本意，还请他放过江梦瑶。
宫女拿来纸笔，她强撑着写下那封信。
“若我死了，就把这封信拿去给皇上，一定要交到他手上。”
江司瑶拿出为数不多的银子，全部塞到了宫女怀中。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宫外到处都挂着红灯笼，就连冷宫也不例外。
所有花坛、草坪全部修整过，皇宫上下都在议论慕子衿对沈昭华的偏爱。
江司瑶看着窗外的张灯结彩，内心生出悲凉。
若没有这些事端，现在开心的人应该是她吧。
正当她失神的时候，沈昭华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贵妃娘娘好兴致啊，竟有心思看下人修整内务。知道为什么让你来册封典礼吗？我说过，要让你亲眼看到，我夺走属于你的一切。”
“我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凭什么慕子衿的目光一直在你身上，你也配？”
沈昭华大手一挥，命令身边的太监将江司瑶压跪在地。
“听说子衿拿你妹妹的命做交换，你才肯去册封典礼？”
“那我就打断你的腿，我倒是很期待贵妃娘娘爬着去册封大典呢。你说，子衿会不会以为你是故意让他在文武百官面前出丑，然后震怒呢？”
沈昭华大笑着扬长而去，那太监也是知分寸懂力度的。
虽然打伤了她的腿，却也不耽误行走，只是每走一步都会传来锥心之痛。
那熬药的宫女心疼地落下泪来，“娘娘，我去找皇上吧，他一定不会允许沈昭华这样跋扈的。”
江司瑶摇摇头，“不必了，那大典总归我也是去不成的。”
她再次嘱咐，“我死后，一定要把信带给皇上，记住了吗？”
熬药宫女不停点着头，眼泪如珠子般滑落。
册封典礼上。
慕子衿等了很久都没看到江司瑶的身影。
他想，只要江司瑶肯出现向他服软，他便可以既往不咎。
直到吉时将至，江司瑶都没有出现，文武百官也出现了轻微的躁动。
无奈之下，慕子衿只得先行举办册封大典。
这一天，他期盼了很久，也等了很久。
可衣着华丽的女子却不是江司瑶，而是沈昭华。
沈昭华没有忽视他脸上的落寞，嘴唇几乎要咬出鲜血。
大典结束后，熬药宫女翠儿慌慌张张跑到门外觐见。却被沈昭华的婢女拦下了。
“皇上皇后大喜之日，岂容你放肆！再不离开就乱棍打死！”
翠儿犹豫后只得离开，若是她被打死，那信就没发交给慕子衿。
屋内的慕子衿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只是怔怔地盯着燃烧的蜡烛。
“陛下，很晚了，不如我们......”
“朕忽然想起来还有奏折未批，先去书房，你不用等我，先行休息吧。”
不等沈昭华回应，慕子衿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大婚之夜，慕子衿便抛下她独守空房，若是被旁人知道，她的脸面都荡然无存。
沈昭华将手中的帕子撕碎，恨意全部转移到了江司瑶身上。
“江司瑶，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另一边的慕子衿在听到暗卫禀告后，双手瞬间握成拳头重重砸在案板上。
“你说什么？！慕子辰的尸体找到了，是中毒死的？！”
“是的，我们发现时他浑身青紫，七窍中只有五窍流血，看起来像窒息而亡。”
慕子衿的眉头越皱越深，种种特征都表明这毒药就是清花断魂粉。
而这毒药的配方，是江司瑶自己研制出来的！
慕子衿忽然想到那天江司瑶的暧昧动作，又想起她满身的伤，而自己却安然无恙。
本来模糊的事件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是阿瑶！一定是阿瑶杀了慕子辰！”


江司瑶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了冷宫的床上。
周围多了些炭火，床上也多了厚厚的被褥，名贵的补品摆满了整张桌子。
可她却提不起力气，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前来送吃食的公公见江司瑶已成弃妇，言语中带了些讽刺。
“贵妃娘娘，您就别折腾了，皇上只是怕您死了不吉利，冲撞了大喜的日子，给您灌了最珍贵的补品才让您重见天日。”
江司瑶无助地闭上眼，原来是这样才救活她的吗。
“若您肯依了杂家，日后定然少受些苦。”
江司瑶想反抗，可她连手指都动弹不得，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不等那公公的手抚上来，便被冲进来的慕子衿瞬间折断了胳膊。
“腌臜东西！先炮烙、再凌迟、然后活埋了！”
慕子衿心疼地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昏睡的脸庞，眸中泪光微闪。
“阿瑶，你为何如此践踏我的真心？
“我好恨你......”
三天后，江司瑶才终于清醒过来。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慕子衿事无巨细地照顾她。
可她看向周围，只有一个宫女在旁边熬药。
“我昏迷了多久？”
“三日。”
“这些日子都是你陪在我身边吗？可有旁人？”
“回贵妃娘娘，不曾有旁人。”
江司瑶神情空洞地盯着雕花床顶，她不该抱有期待的，不过是个梦而已。
忽然，门外传来慕子衿低沉的嗓音，“你想让谁陪在你身边，慕子辰吗？”
江司瑶用尽全身力气撑出一个笑容，“是啊，我以为他会带我走。”
“你想都不要想！现在的他可能已经尸骨无存了！这辈子你都别想逃离我身边！”
他大手一挥，身边的太监齐齐端上数十个盒子。
“华儿换血后染了咳疾，唯恐胡乱吃药有损身体，就由你来替她试药吧！”
“煎煮方式、每日用量都在上面，一定要严格执行，不可出岔子。”
“若试药出问题，华儿出事，你们都要陪葬！”
江司瑶鼻尖一酸，看来沈昭华在他心中已经有一席之地了。
值得他如此上心，如此大费周章。
将药留下后，慕子衿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反倒是熬药的宫女看着那些药材清单确实有些疑惑，她小声嘟囔着。
“怎么这药，更像是专门给贵妃娘娘准备的补血之物......”
十余日过去，江司瑶的身体越来越差，甚至会吐出黑血来。
慕子衿看到眼前一幕时，心脏深处传来尖锐的刺痛感。
父亲不喜他没慌，兄弟相残他没慌，几愈丧生时他没慌。
可现在，他怕极了。
“传太医！”
他在屋内不停踱步，“怎么会这样，明明都是大补之药。”
床上的江司瑶已然缩成一团，呼吸也变得急促。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朕要你活着！”
“太医是死了吗！怎么还没到！九族的脑袋都不想要了！”
江司瑶再次咳出一口黑血，她轻轻擦拭嘴角。
“别救我了，与其被你折磨不如让我跟子辰一起去了吧。”
她违心地说出这些伤害慕子衿的话，眼角溢出眼泪。
可在慕子衿看来，便成了她一心求死，一心想逃离他的掌控。
“好，既然你想死，那朕就成全你！”


慕子衿醒来时，沈昭华正红着眼眶坐在床边。
“子衿，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我好怕。”
慕子衿揉了揉发昏的头，他记得自己被慕子辰一箭射下马背，怎么此刻又躺在寝殿中？
“子衿，是江司瑶想取你性命，幸好我路过救下了你，不然......”
话未说完，沈昭华便开始掩面痛哭。
慕子衿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总觉得梦里听到了江司瑶的声音，她让他好好活着。
可他又想到了那个吻，想到了江司瑶依偎在慕子辰怀里的娇俏模样。
“慕子辰呢？”
沈昭华一愣，“什么慕子辰。”
慕子衿明亮的眸子里泛着打量的光，“你从哪救下的我？”
“医......医馆啊，你倒在医馆门前，江司瑶正要动手的时候我拦下了她，还被她用刀子刺伤了手臂。”
说着，沈昭华露出了手臂上血淋淋的伤口。
“江司瑶呢？”
“被关在地牢里。”
慕子衿立刻命令宫女更衣，大步来到了地牢。
看清江司瑶身上的伤口后，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身上除了跌下马背的擦伤，再无其他伤口，江司瑶却明显比他更严重些。
若江司瑶真的想杀他，大可以在他昏迷时动手。
沈昭华又怎么会在医馆门口遇到他，江司瑶又如何会被带回地牢。
他双眼猩红地盯着江司瑶。
她垂着头，仿佛随时都会离他而去。
“你这身伤是哪来的？慕子辰不是说会保护你吗？怎么也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江司瑶深深呼出一口气，“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你杀了我吧。”
慕子衿握紧双拳，屏退了下人。
他苦涩地走上前，语气染上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哀求。
“你有苦衷的，对不对，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江司瑶忍了又忍，终归是将眼泪收了回去。
她倔强地抬起头。
“我没有苦衷，不过是慕子辰觉得我办事不力，对我稍作惩罚。”
“如今我又落入你手中，是打是杀都随你。”
“我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你，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你也看到了我和慕子辰亲密依偎的样子，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死心？”
“我知道你从小就没得到爱，但你也不能抓着我不放，我从来就没爱过你，对你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哄骗你的。”
“怎么当了皇上，还是改不掉骨子里的自卑呢。”
每说一句，江司瑶的内心都如针扎般难捱。
巨大的痛苦几乎要将她淹没，但她别无选择。
慕子衿听不下去了。
“够了！”
看着慕子衿离去的背影，江司瑶的心也空了一块。
她轻声呢喃，“子衿，我时日无多，宁愿你恨我，也不要你自责。”
本以为会在地牢中死去，慕子衿却突然带着她妹妹来到了地牢中。
江梦瑶被捆住双手双脚，头发也凌乱不堪。
“姐姐......”
“梦瑶，梦瑶你怎么样了！慕子衿，一切都是我的错，和我妹妹无关！”
慕子衿走上前，拿起烧红的铁烙。
“如果你承认有苦衷，我就放了你妹妹。若你还是嘴硬，我就先用烙刑，再把她丢给华儿试药。”
江司瑶不停地摇头恳求，“这些和我妹妹没关系，你放了她，你快放了她。”
“慕子衿，她是我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不要这样对我。”
慕子衿的眸子也染上一丝悲伤。
“那我呢，我也说过你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江司瑶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忽然提高了声调。
“慕子衿，如果我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下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慕子衿冷笑一声，“下辈子？你先顾好自己的这辈子再说吧。”
“真可怜，小小年纪就要遭受这样的折磨。江司瑶，你要记住，这些都是拜你所赐。”
说完，慕子衿命令手下把江梦瑶带走。
“等你想好了告诉我，我的耐心不多。”


慕子衿离开后，江司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这副身子，终究是撑不了太久了。
当初慕子辰在慕子衿的吃食里下了毒，等江司瑶发现时毒已深 入骨髓，唯有换血一法。
她不能让慕子衿知道自己为他换血，也不能让慕子辰发现。
所以她故意疏远，横眉冷对。
夜深人静，每当慕子衿红着眼坐在门口等她时，她又何尝不是承受锥心之痛。
江司瑶轻轻摩挲着手里的令牌。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逃跑离开的慕子辰，为慕子衿扫除一切障碍。
慕子衿折返时，看到的便是江司瑶瘫倒在地、满嘴鲜血的模样。
他慌张上前，眼里都是掩盖不住的焦急。
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江司瑶脸颊时，他停住了。
“江司瑶，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不待江司瑶说话，慕子衿的视线又落在了那枚令牌上。
“江司瑶，你还对慕子辰念念不忘，是吗！”
江司瑶登时做出一副深情模样，“是啊，如果他在这里，一定不舍得我受这样的苦。”
慕子衿将桌上花瓶拂落在地，溅起的碎片划伤了江司瑶的脸。
“为什么不躲！”
“若能这样死了也好，我就可以和子辰团聚，不必日日在此蹉跎。”
江司瑶故意激怒慕子衿，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
只要她死了，那慕子衿就永远不会发现真相，也永远不必自责。
“好好好！朕偏不如你的意！”
慕子衿粗鲁地把江司瑶抱上床榻，撕开她的内襟，和刚才对沈昭华的温柔判若两人。
江司瑶惊恐地捂住衣领，“慕子衿，你不能这样对我。”
这句话她没有说谎。
她深爱着慕子衿，也设想过和他恩爱缠 绵的场景，可不该是这里。
她红着眼，乞求般地望向他，“不要这样做。”
慕子衿早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慕子辰他可能已经死了！你还要为他守身如玉吗？！”
床幔落下，被子上还残留着沈昭华的味道。
江司瑶越是流泪，慕子衿的动作便越是凶狠。
她的身体本就虚弱，如今更是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慕子衿站起身，“来人，给贵妃梳洗！”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仿佛一碰就碎，慕子衿别过头去。
“不要再装了，马上就是朕册封华儿的时候，你随朕一起去挑喜服。”
“华儿不像你，她单纯没心机，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
江司瑶麻木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臣妾还是不去了，我这样污秽、心机深沉的人，不要玷污了喜服。”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在慕子衿心头不停乱窜。
他可以羞辱，却不允许江司瑶这样贬低自己。
他弯下腰，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司瑶的眼睛。
“朕怎么说你都可以，但你不行。”
“不要以为这样朕就会放过你，你不能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但是朕可以。”
“朕要你亲眼看着我和华儿成婚。”
“朕日日临幸华儿，你便要日日在旁伺候，朕受的苦，都要你一一偿还！”
慕子衿转身后，江司瑶喉咙再次涌上一丝腥甜。
也许，苦果亦是果。


寒风刺骨，地上积雪已有七寸。
江司瑶正端跪在乾清殿外，霜雪几乎将她掩埋成雪人，屋内却是欢愉声不断。
“进来伺候！”
刚进门，江司瑶便看到床幔后两道交缠的肉体。
“去换水，帮华儿好好擦擦身子。”
江司瑶没想到，慕子衿贵为天子，竟然会用这种方法羞辱她，让她堂堂贵妃做起侍寝宫女的活。
她眉眼低垂应和，“是。”
手指刚抚上沈昭华的小腿，沈昭华便惊呼出声，“你存心的是吧，手冷得和死人一样，也敢碰我！”
慕子衿猛地将目光放到江司瑶红肿的双手上，神色晦暗不明。
“粗笨！”
沈昭华轻拍慕子衿胸口安抚着，“皇上何必动怒，春宵一刻值千金。”
随后，沈昭华的呻 吟一声高过一声，江司瑶的指甲也越来越用力，几乎将掌心掐出血来。
一炷香后，慕子衿掀开床幔看向江司瑶，“贵妃可有什么想说的？”
江司瑶恭敬行礼，“沈小姐尚未册封，如今名不正言不顺，不如早日迎娶......”
不等江司瑶说话，慕子衿便厉声打断了她。
“朕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滚出去继续跪！”
慕子衿摔出来的茶杯砸到了她的头，顿时血流如柱。
可江司瑶不怪慕子衿对她的残忍，毕竟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她本是幻羽阁从小培养的杀手，受二皇子慕子辰之命蛰伏在慕子衿身边，寻机会杀害慕子衿。
慕子衿生母无权无势，皇帝不喜兄弟不和，又被迫卷入这次夺嫡斗争。
她带着目的接近慕子衿，让他爱上自己。
慕子衿赈灾感染天花，是她衣不解带的照顾，最后险些毁容丧命。
慕子衿被仇敌追杀，是她替他挡了致命的一箭，胸口至今仍留疤痕。
日复一日，慕子衿对她卸下防备，轻轻执起江司瑶的手，
“眼下朝堂动荡，待江山稳固定不负你。”
江司瑶却也发现慕子衿并不像慕子辰说的那样，花天酒地，滥杀无辜。
他心善但不心软，熟读百书，善用谋略。
是君主的最佳人选。
江司瑶一颗心早已沦陷。
她决定将曼陀海棠掺进酒里，想营造慕子衿死亡的假象回去交差。
等她恢复自由身，便和慕子衿袒白一切。
谁知慕子衿一把攥住她手腕，眸中泪光微闪，“阿瑶，我今天不想喝酒。”
江司瑶一怔，装作若无其事地劝说，“就喝一点。”
一杯酒下肚，慕子衿无事发生。
他语气悲悯，神情怅然，
“让你失望了，阿瑶，我没死。”
“从始至终我都知道你的身份，相处数百日，我以为你懂我的心，懂我的不易。“
“可你却让我死。”
慕子衿紧紧盯着她，手指不停摩挲酒杯，江司瑶舍身的一幕幕让他狠不下心来。
是江司瑶告诉他，
他于国家，是希望。
他于百姓，是神祗。
他于自己，是命。
半晌，他深呼出一口气，“江司瑶，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你有没有真心待过我？”
江司瑶看到了门外闪过的侧影，手指攥紧了衣摆。
是慕子辰！
慕子辰善于用毒且讨厌背叛，若他知道自己爱上慕子衿，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她和妹妹！
她忍着心脏的痛楚言不由衷，“从未。”
无论慕子衿如何跪地乞求，她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事后更是跟着慕子辰一起出现在他眼前，只为断了他的念想，只为让他知道真正想害他的人是谁。
她当着慕子衿的面和慕子辰耳鬓厮磨，却在无人的角落里不停洗刷着身上的屈辱。
再后来，慕子衿夺嫡成功，慕子辰逃跑不知所踪。
他力排众议强娶了她，封她为贵妃，却没有册封诏书和大典。
新婚之夜便将她丢进冷宫，没有炭火，吃食也是馊的。
可慕子衿那边也不好过，日日买醉，短短几天便形如枯槁。
她于心不忍，不愿彼此误会，正准备表露苦衷时却听到了他与幕僚的谈话，
“皇上若想坐稳江山，便必须迎娶沈将军的女儿，并册封为皇后。”
“如此既收了兵权，又稳了君心，也少一祸患。”
江司瑶躲在门后心如刀割。
一旦说出真相，慕子衿一定不会迎娶沈昭华。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将爱意隐瞒，心甘情愿地待在冷宫一年又一年。
直到边疆动荡不断，慕子衿才终于同意了迎娶沈昭华，只是婚期迟迟未定。
夜里冷风愈发刺骨，江司瑶身子晃了一下，从记忆中脱离被传召入内。
慕子衿的衣襟大敞着，手指捏上江司瑶下巴。
“贵妃可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她后悔，可如今早就不能言说。
见她沉默，慕子衿眼里燃起希望的光，“若你......”
话音未落，江司瑶便放 荡地攀上了慕子衿的肩。
“臣妾后悔呢，早知您会成为天子，臣妾定然不会背叛。”
“那沈昭华会的，臣妾也都会。”
“您还想听什么，臣妾都可以说给您听。”
慕子衿用力拨开江司瑶的手，语气染上震怒，“恬不知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