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小说 女频言情 崇祯新时代无删减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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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新时代无删减全文 大海与荒岛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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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与荒岛

    男女主角分别是崇祯李自成的女频言情小说《崇祯新时代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大海与荒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皇上既已下定决心,老臣岂敢不从命。便是赴汤蹈火,亦不敢辞。”经过激烈思想斗争,张慎言终于还是决定冒着与东林决裂的风险,抱紧皇帝这条大粗腿。只是崇祯登基一十七年,走马灯似的竟换了五十二任内阁首辅,这大腿不够可靠就是了。“不用赴汤,也无须蹈火,今后朕便是丞相最大靠山,便是天塌下来,也由朕这个高个子先顶着。朕也知过去待臣下过于刻薄寡恩,没有担当。如今痛定思痛,朕已认识到错误,下定决心要痛改前非。今后,凡朕决策之事,若实施失败,造成不良后果的,主要责任都由朕一力承担,务必要让做事之臣无后顾之忧,轻装上阵。”崇祯指了指殿下右首埋头记录的文官道:“今朕重设起居令史,便是要将朕关于天下军政事务的一言一行事无巨细都记录下来,留与千秋史笔去评说,以...

章节试读

“皇上既已下定决心,老臣岂敢不从命。便是赴汤蹈火,亦不敢辞。”
经过激烈思想斗争,张慎言终于还是决定冒着与东林决裂的风险,抱紧皇帝这条大粗腿。只是崇祯登基一十七年,走马灯似的竟换了五十二任内阁首辅,这大腿不够可靠就是了。
“不用赴汤,也无须蹈火,今后朕便是丞相最大靠山,便是天塌下来,也由朕这个高个子先顶着。朕也知过去待臣下过于刻薄寡恩,没有担当。如今痛定思痛,朕已认识到错误,下定决心要痛改前非。今后,凡朕决策之事,若实施失败,造成不良后果的,主要责任都由朕一力承担,务必要让做事之臣无后顾之忧,轻装上阵。”崇祯指了指殿下右首埋头记录的文官道:“今朕重设起居令史,便是要将朕关于天下军政事务的一言一行事无巨细都记录下来,留与千秋史笔去评说,以表朕决不将责任推卸给臣下之意!既然朕敢决策,就有承担责任的勇气。丞相,且放手大胆去做,朕必不负卿!”
作为皇帝能跟臣子如此推心置腹,做如此承诺,让张慎言不禁感动。皇帝经过帝都陷落的巨大挫折,性情变得跟以前大大不同了啊!
崇祯从御案上拿起一个折子,让王承恩递给张慎言,道:“第一批加入的,须是朝中各部各司的主官,若有主官不愿进来的,且报与朕,朕将那些人的官帽统统拿掉。这本折子是朕亲自手书的宣言及章程,此千秋伟业,就托付丞相了。”
好简单粗暴,好儿戏,这样真的能行吗?
张慎言不是穿越人,所以并不知大部分东林党人虽然号称清流,表面上正气凛然,其实一个个都是节操无下限,满清入关后,便是让他们把脑壳剃个丑陋的猪尾巴,跪在地上自称奴才也是甘之如饴。这只是入一个党,且不是什么阉党贼党,而是皇帝陛下亲自组建的执政党,那大部分东林党人还不趋之若鹜?东林党人如此,其他什么齐党楚党阉党余孽,那都是一路货色。
张慎言接过折子,扛着一颗有些消化不良的脑袋晕晕乎乎的拜辞出殿。
崇祯摇了摇头,叹道:“朕看丞相还未能真正领会朕的深意啊。”
韩赞周道:“陛下设帝党,除了结束党争乱政,还有其他深意?”
崇祯好为人师地点点头,道:“自古以来,人们只道政治是由利益和暴力强权凝结而成,其实还忽略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信仰。生而为人,无数仁人志士,为了信仰二字,可抛头颅洒热血,视死如归。便是朕,也是因为有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这一信仰,才觉得来到这个世界上有意义。信仰的力量如此之大,可谓无坚不摧,这样的力量必须掌握在天子手中,方能把国家民众始终牢牢凝聚在一起。朕立党的深层目的就是将国家的精英们思想都统一起来,建立深入骨髓的信仰。任重而道远啊。”
韩赞周感觉自己也听了个晕晕乎乎,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现在的皇帝怎么变得......变得如此高深莫测了?
王承恩仍是一副波澜不惊模样,没办法,习惯了嘛。
“言归正传。朕要掌控天下,务必耳聪目明,天下间的情况朕要了如指掌。赞周,朕要你当朕的眼睛和耳朵,专门为朕收集情报,你可愿意?”崇祯问道。
“为万岁爷效死乃臣本份,但凭万岁爷驱策。”韩赞周跪拜道。
“好。朕任赞周为东缉事厂提督,专司搜集天下情报,直接对朕负责。切记,今后东厂只负责收集情报,却没有逮捕、刑讯之权。朕要建立的是按规矩法度治理的国家,不允许存在法外之地。这一点,赞周可明白?”
“臣不是很明白,但臣坚决按万岁爷的圣旨行事。”韩赞周老实答道。韩赞周能爬到今天这个高位,靠的就是听话、照做,让领导特别是最高领导皇帝满意,这是他混在太监职场的安身立命飞黄腾达之法。
崇祯对韩赞周的秉性自是非常了解,笑笑继续安排:“赞周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情报网络构建起来,特别是江南一带的情报网络,人、财、物朕都予以百分百保证。新东厂的第一个任务是秘密调查民间财富情况,朕要五天之后知道南京所有高官巨富豪门的财产状况。二十天之后知道江南其他地方高官巨富豪门的大致财产状况。”
皇帝调查高官巨富豪绅的财产做什么?之前皇帝在北京倡议高官们捐银助饷抗闯逆效果很不理想,莫非现在到南京后不甘心,还要故技重施?韩赞周虽然心中有疑问,但在他的职场字典里除了执行还是执行,当下只道:“臣必竭尽全力去办。”
崇祯从御案上拿起一纸诏令,道:“很好,赞周,这是朕委任你为东缉事厂提督的诏令,你拿了诏令,立即召集原东厂旧人,以及拣选人才,投入工作状态。”
韩赞周接过诏令,磕头拜辞,退下殿去。
崇祯对王承恩道:“朕与伴伴自幼一起长大,伴伴于朕便如郑和与成祖皇帝。此次伴伴护驾立了大功,待时机成熟,朕自有封赏。未来一年时局将尤为险恶,我们风雨同舟,只要咬紧牙关挺过去,前面就是海阔天空。”
王承恩道:“臣不要什么封赏,只要能如这般随侍万岁爷左右,便是心满意足了。”
崇祯与王承恩这自幼便从不离左右的主仆感情确实非同一般,再加这次共患难的情谊,两人之间命运共同体的关系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
崇祯点头,直接切入正题道:“军队是朕必须百分之百绝对掌握的,朕仔细思考过,掌握军队,最重要的是掌握军队的思想,这是根本之策。朕要伴伴去招募18至35岁读书人大量投入明军,用儒家爱民思想去统领明军。招募、培训一事,就交给伴伴负责。”
崇祯的新奇主意层出不穷,似乎没有穷尽的时候。
王承恩道:“招募倒还好说,就是这如何培训,臣茫然没有头绪。”
“朕也是只有想法,没有实际操作办法,到时一起摸着石头过河吧。你先去办招募之事,要抓紧,时间不等人,早一天掌控住军队,老百姓就少受一天苦。”
“臣遵旨!这就去办。”
“出去时看看史可法大人与应天府尹祁逢吉到没有?宣他们进殿。”
“是。”王承恩退身出殿。
过了一会,一身精悍的史可法与一个三角眼,牙齿微龅的官员一同进殿,跪地叩拜后,崇祯赐坐。
“逢吉,你是前年三月任应天府尹,如今已经两年,时日也是不短,可做了哪些成绩出来?”崇祯问道。
那三角眼官员正是应天府尹祁逢吉,听皇帝询问政绩,忙道:“微臣到任以来,殚精竭虑,唯保应天一方平安。”
崇祯不置可否,又问:“昨日朕讲了天下形势,逢吉听了,对下一步施政可有什么想法?”
“这个......”祁逢吉背心汗水都冒出来了,因为他确实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微臣自然是遵从圣上安排,全力防治瘟疫,济民解困,这个......保一方平安。”
崇祯脸露不悦,道:“当官可不能当庸官,为官一任,必须造福一方,实实在在做点事情出来。听闻你书法、绘画俱是大家,但朕要的好官,可不是一帮只会舞文弄墨的书法家、画家,而是有魄力,能做事,能帮着朕治理天下之官,你要多花点时间在做事之上。”
“微臣......微臣知道了。”祁逢吉抖抖索索,在锦凳上差点坐不稳身子。
“朕给你一次机会,将应天府的问题好生梳理一下,制定切实可行办法予以解决。”崇祯将御案上一张折子拿起,让一旁太监递给祁逢吉,继续道:“朕有一些想法写在这折子中,你可拿去做参考。总之,朕要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应天府,人人吃饱饭,人人有衣穿,人人有房住,老有所依,幼有所教,病有所医,每个壮年都有工作,应天府成天下首善之地。”
祁逢吉心想,皇帝说的这是大同社会吧?莫说这是天灾频仍、乱民蜂起的世道,便是太平世道,这些也实现不了呀!心里这般想,嘴里却不敢作声,只是唯唯。
“你且退下吧。”
崇祯挥挥手,祁逢吉诚惶诚恐地退了出去。
“这种不务实的官只怕不在少数,朕要想办法构建一套制度,让有实绩魄力强的官员坐在各级地方官的位置之上,那才是百姓之福。”崇祯对史可法感叹一句。
史可法道:“臣在地方为官多年,朝廷对官员的考绩晋升制度确有漏洞,以致那些善于钻营,或有背景后台之辈,虽无实干之才,却往往能平步青云。”
崇祯深以为然。

馆驿中,崇祯坐在窗前案几前草拟诏书,而王承恩则在一旁抄录副本。
门外传来李若琏很具辨识度的暗哑声音:“微臣李若琏求见陛下。”
崇祯搁下笔道:“进来。”
王承恩过去拉开门,李若琏引着郑鸿逵一同进屋,郑鸿逵见到崇祯,难掩喜色,跪地参拜道:“微臣锦衣卫都指挥使郑鸿逵参见皇帝陛下。”
崇祯亲自起身上前将郑鸿逵扶起,道:“朕于危难之际,得遇鸿逵,不胜之喜!”
郑鸿逵心中激动,道:“让陛下受苦了,臣等万死!”
崇祯摇头,道:“都是朕咎由自取。幸好现在痛定思痛,收拾河山,为时不晚。别都站着,我们坐下说话。”
郑鸿逵忙辞,道:“陛下在此,臣等安敢坐。”
“非常时期,还拘那些俗礼做什么?赐坐。”崇祯语气温和,却不容质疑。
郑鸿逵与李若琏只得危坐于屋中锦凳之上。
崇祯问道:“鸿逵如何会在天津?”
郑鸿逵道:“微臣先前在南京时,闻听闯逆贼军大举北上,攻掠城池,兵锋直指北京,微臣心忧陛下,因此向兄长讨要了战船两艘,专门到天津候着,以备不时之需。”
崇祯赞许道:“鸿逵忠君爱国,朕心甚慰。危难见人心,这句话是至理名言啊。想昔日朝堂里那衮衮诸公,平日满嘴仁义道德,关键时候却......”崇祯自嘲一笑,“这也是朕这个皇帝以前做得失败啊。幸好还有若琏、鸿逵这般的忠臣良将佑护,朕因此还有反思错误,重新再来的机会,实为幸甚!”
崇祯这般推心置腹,毫无君王架子地与李若琏、郑鸿逵说话,让二人很是感动。
李若琏道:“陛下万勿自责,以往都是奸臣误国,陛下励精图治,那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郑鸿逵道:“陛下乃圣明之君,以前鸿逵只是苦无御前效忠机会。这番君上有难,鸿逵便是肝脑涂地,也要保陛下万全。”
崇祯欣慰点头,道:“大浪淘沙,你二人都将是国之栋梁,朕必然倚重,将来我们君臣同心,共安社稷,同创太平。”
这番话算是对李郑二人的某种承诺。郑李二人闻言一同离座单腿跪下,抱拳道:“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崇祯将二人扶起,三人重新落座。
“我们何时坐船离开?”崇祯问道。
“明日一早起航,今日之内便完善补给,完成出航准备。”郑鸿逵答道。
“好,那朕也正好有时间做些其他安排。那天津左卫千户王晋可在?朕要专门交待些事情让他去办。”
李若琏起身,道:“听王千户说要调派人手加强此地警戒,臣去招他来面圣。”
郑鸿逵也起身禀道:“臣也告退,回直沽去督促准备明日起航一事。”
馆驿外,王晋正在亲自布置警戒岗哨。
郑鸿逵过去亲昵地拍拍他肩膀,挤眉弄眼道:“还不快进去,里面那位大东家找老哥说事。”
幸福来得太突然,王晋愣了一下,“当真?”
“正是,我还戏耍老哥不成?”郑鸿逵一副嬉皮笑脸、老熟人模样。
王晋见郑鸿逵身后李若琏朝他点头,才相信了郑鸿逵的话,道:“却是何事?”
郑鸿逵笑道:“我们哪里知道。能供大东家驱策,那就是天大的福分,我是委实羡慕老哥。还不快进去,别让大东家久等。”
闻言,王晋向郑李二人抱拳为礼,急步入馆。
李若琏对郑鸿逵道:“某听郑大人方才之言,似乎此次来津并非你家兄主张,而是郑大人一力主持?”
按道理来说,若郑鸿逵是郑芝龙派来接应圣驾,郑鸿逵必要在皇帝面前为其兄大表忠心,而郑鸿逵却有意无意的并不提起其兄,因此李若琏有此问。
郑鸿逵哈哈大笑,并不直接回答李若琏的问题,跨上随从亲卫牵来坐骑,道:“国家危难之际,正是有志男儿报国之时,李大人与吾都是一般,我等当一起努力!”
说罢向李若琏一拱手,拍马与亲卫们绝尘而去。
馆驿内,王晋仔细整理一下身上明军军服罩甲,方才随王承恩走进崇祯房内,见崇祯正伏案而书。
王晋伏地拜倒磕头,“天津左卫千户官王晋参见陛下。”
崇祯搁笔,道:“王千户请起。”又对王承恩道:“以后军中将士着装觐见,都免大礼,行军礼即可。”
“是。”王承恩应道。
崇祯对王晋道:“王千户坐下说话。”
王晋道:“君王面前,卑职不敢坐。”
崇祯哈哈一笑,道:“你这般站着与朕说话,朕须抬头仰视,脖颈生疼。坐下坐下,且随意些。”
王晋见皇帝如此随和,心中油然而生爱戴之心,当下依言马步危坐于锦凳之上。
崇祯道:“朕听闻闯逆犯京后,天津三卫将官多有擅离职守私逃者,王千户为何未走?”
王晋小心答道:“卑职家世受国恩,自当尽忠职守,值此危难之际,更不敢离开岗位。”
崇祯道:“甚好。朕一路行来,见这天津城内外百姓无人照拂,苦不堪言,欲寻一有魄力有能力之人,代表朕在天津安抚百姓,王千户可有推荐之人。”
机会来了!王晋一咬牙,单腿跪地抱拳道:“不瞒陛下,天津三卫将官这几日带着家眷亲兵几乎走避一空,卑职实在无人推荐。卑职生于斯长于斯,虽能力不足,但亦决心保城安民!”
崇祯赞许道:“勇于自荐,这便是有魄力。”
又对王承恩道:“将朕亲笔写的敕令给王千户。”
王晋仍单腿跪着,从王承恩手里接过一卷公文,不明所以。
崇祯道:“展开看看。”
王晋依言展开,只见那纸上密密麻麻写满文字,上面加盖了皇帝玉玺,再定睛一看,文中有“天津三卫并为一卫,以原天津左卫千户官王晋为都指挥使,于此非常时期,在天津保境安民,特赐生杀予夺独断之权”字句,王晋如同被电击般打了个颤栗,右手撑地拜呼:“陛下如此信重,卑职纵然万死亦不能报。”
他声音沙哑眼眶发红,这个许多年自忖颇有抱负却始终郁郁不得志的中年老男人,此刻只有努力控制方才不至情绪失控。
崇祯亲自将王晋扶起坐下,道:“非常时期必用非常手段,朕将天津军政权力在非常时期全部交予你,你且放手施为。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救民于水火,其他都可勿论。朕在敕令中也提了一些具体办法,你却不用拘泥,视情况灵活安排,务求实效。”
“末将遵旨!”王晋道。
崇祯顿了顿,又道:“朕已经在敕令中言明,以救民水火为第一要务,无论闯逆或其他乱贼来人,若敌之不过,都可虚与委蛇。必要之时,只要贼人答应保全百姓官民,便是暂时降贼,也是有功无过。”
王晋这下是真的被彻底感动了,皇帝在逃难之时,仍心心念念的都是百姓,一切举措都从百姓出发,这般的帝王实是旷古难有。
王晋再次单腿跪地向崇祯行军礼,“末将定然不负君父嘱托!”
崇祯满意点头,道:“你且下去细细谋划,谋定而后动。只要干得好,朕将来必诏你到南京厚加赏赐。”
是夜,崇祯终于将全部诏书书写完毕,让王承恩将一叠诏书交与李若琏。
李若琏拿着诏书有点懵逼,皱眉道:“这许多?”如果他是现代人,定然会说:这是在搞批发吗?
崇祯道:“朕仓促离开北京,许多事都未安排,天下知道京城陷落贼手,又无朕消息,必然纷乱彷徨,各种处置不当,所以须传诏天下,以安天下之心。另外朕此前曾诏辽东总兵吴三桂率关宁铁骑入京勤王,亟需去诏安抚。”
“那为何还要给那闯逆去诏?”李若琏不解道。
崇祯一脸忧色,道:“朕是担心那李闯处置不当,吴三桂走投无路之下,开山海关引建奴入关,如此我大明大祸临头。”
李若琏显然此前并未想到这个可能性,当即起身,沉稳的黑脸上也是一片凝重,道:“微臣这就安排。”行礼后告退。
王承恩也随后出来,要去为崇祯准备热水洗浴。
馆驿回廊处,李若琏停住脚步,躬身向王承恩抱拳行礼,道:“王公公,吾有一疑惑,藏在心里,斗胆相询。”
王承恩不动声色,道:“何事?李大人但说无妨。”
李若琏道:“自到得天津,陛下跟从前就似换了个人一般,言谈举止,性格脾性俱不似从前,这却是何缘故?”
王承恩叹了口气,思忖一下,道:“有件事,某若说与李大人听,李大人能否保证不传扬出去?”
李若琏点头,道:“吾自能做到。”
王承恩看看左右无人,才说:“李大人可记得昨日清晨京城雷雪交加异象?”
“昨日之事,自然记得。”
“便是雷雪之际,某随万岁爷在景山之上,某亲眼见雷电自空而下直劈到我们身前,雷电中窜出蓝白之光,隐有龙形,鳞甲若现,进入万岁爷体内,一闪而无。此后万岁爷就浑浑噩噩,直至今日才恢复神志。”
王承恩一本正经,说得活灵活现,李若琏听得一愣一愣,不敢置信。
“昨日公公不是说皇上是因遭逢大变才神志恍惚的吗?”
“昨日情势危急,哪有时间细细去说。况且这事实在神异,说出来也无人会信。幸好现在看来万岁爷经景山一事后,不知为何一扫之前颓势,精神振作,既如此,我等做臣子奴仆的,还有什么可求?”
“蓝白之龙?雷劈?”李若琏皱着眉头喃喃低语。
“万勿传扬出去。”王承恩又交待一句,便从李若琏身边走过,自去忙自己的事。

正是暮春时节,皇家御苑景山之上,草木葱郁,鸟语花香。
山林间,忽然传出一声声凄厉哀切的哭声,打破了这春日山中的旖旎风光。
却见山石嶙峋中,一棵枝叶翠绿的歪脖子树下,一个身着皇袍的男子正欲引颈自缢,一旁则是一个太监服饰的人伏地恸哭。
皇袍男子蓄有短须面目英俊,容色憔悴辨识不出多大年纪,蓝色绣金龙的皇袍上竟密布着许多斑斑怖人的暗红血迹。
正此时,突然狂风大作,天色骤变黑云翻滚,那两人还未作什么反应,便有一道粗壮华丽的闪电从黑云滚滚的空中蜿蜒劈下,“轰隆噼啪”两声巨响,歪脖子树被闪电正正击中,一股蓝白色的光穿入皇袍男子身体,将那男子身体抛射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那树干从中间摧折倒塌,余干残枝燃起了熊熊火焰。一片狼藉中,只见那两人倒伏在地,不知生死。
良久,那太监模样的人方悠悠醒转,爬到皇袍男子身边,带着哭腔惶急大呼:“万岁爷,万岁爷......”
皇袍男子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毫无生息,似乎已经被雷电给劈死了。
大风呼啸,一片片鹅毛般的大雪从天空飘落下来,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很快就在皇袍男子身上、头发上覆盖了一层积雪。
太监模样的人悲恸至极,跪在大雪中张臂仰天长呼:“贼老天,为什么?为什么?万岁爷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要用雷电劈死他?贼老天,你没良心啊,要劈就劈某呀,贼老天......”
“嚓”的一声,黑沉沉的天空中猛然又是一道巨型闪电劈下,“轰隆”一声,远处岩石被雷电击中,一块巨石轰然崩裂。
太监模样的人跌坐在地,被吓得立时住了嘴,脸上也失了人色。大雪、雷电,这两种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自然现象凑在一块,如此异象实在骇人。
“咳咳......咳咳......”
雷声巨响后,地上皇袍男子竟然醒转过来,由仰躺变为侧卧,弓着身子剧烈地咳嗽着。
太监模样的人大喜过望,忙过去将皇袍男子扶起半坐,轻拍其背。
“万岁岁,臣下还以为......以为......,陛下,可有哪里伤着?”
迎着寒风,皇袍男子在迷眼的雪幕中努力睁开眼睛,艰难的张着嘴巴,半晌才从沙哑的嗓子里蹦出声音:“我......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猛地,皇袍男子脑中持续不断涌入巨量的信息,一帧帧一幅幅记忆画面极速的在脑海中闪现,让他只觉头痛欲裂,疼痛难耐之下又倒在地上抱头痛呼,全身颤栗抖动。
“万岁爷,万岁爷......”太监模样的人手足无措惊惶大呼。
蓦地,皇袍男子脑海中杂乱无章的画面开始变得规律起来,一幅幅记忆画面清晰闪现,他看到自己手持宝剑砍杀着一个个嫔妃模样的艳丽妇人,血沫飞溅,场面血腥残忍之极。一个皇后模样的美丽女人手握白绫梨花带雨,哀怨地对他说:“妾事陛下十有八年,卒不听一语,至有今日”,说完便在他面前上了吊,曲线婀娜的身体吊在梁上一摇一晃;接着又一个美艳贵妇在他持剑监督之下用白绫自尽,不料白绫脱落,将她重重地从梁上摔落下来,被他抢上前去刺了几剑,倒在血泊之中;一个娇丽少女被他手起剑落,将一条左臂生生斩落,昏死地上;甚至还有一个只有几岁的稚嫩女童,也被他毫不留情的持剑斩杀;浑身是血的他奋力敲击巍峨宫殿旁的大鼓,却无一名大臣闻鼓声前来应诏,他四顾绝望茫然,失魂落魄的出宫上山......
一幕幕血淋淋的画面如一记记重锤砸在皇袍男子心灵之上,痛得他无法自抑,一脸惊怖地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李家堡吗?我......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终于,心灵再承受不住那般沉重的伤痛,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将出来,脑子变得浑浑噩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原来,这皇袍男子正是明朝末代皇帝崇祯,因京城被闯军攻破,走投无路之下上景山(煤山)自缢,突遇天降雷雪异象,雷击时,来自四百年后的华人世界首富李家堡的灵魂穿越进了他的身体里。而那个太监则是从崇祯小时便伴随左右的王承恩。
王承恩急急将崇祯扶起半坐,带着哭腔劝道:“万岁爷,何苦如此?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且听臣一劝,移驾下山,去往南京重建中枢,安邦定国。”
却见崇祯只是任由他扶着,双目无神,呆愣愣的直视漫天大雪,并不答话。
王承恩见崇祯这副模样,当机立断将他扶站起来,拿起地上一个包裹,扶着崇祯一步一步拾阶下山而去,两人身影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山野茫茫大雪之中。
山道上,风雪稍歇,王承恩扶着崇祯坐在一块山石上,然后从包裹中取出一件灰蓝色厚袍,将崇祯身上溅满鲜血的皇袍脱下,换上灰蓝厚袍,又在崇祯头上戴上一顶灰色大帽,再仔细拭去崇祯脸上手上血痕。
崇祯只是浑浑噩噩,任由王承恩帮他改扮。
王承恩脱去自身太监服饰,穿上一身灰色布衣,作一仆从打扮,然后寻一石缝将两人换下衣物仔细藏好,小心抹去痕迹,方才扶着崇祯继续下山。
北京城崇文门内,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男女老幼,呼天抢地,只求守门兵丁打开城门,放他们逃出城去。
高巍的城墙之上,风雪之中,一名身着飞鱼服的黑脸中年男子手扶绣春刀刀柄凭墙而立,眼望飞雪漫舞下的皇城,任由雪片落在冰冷如铁的眉眼脸颊之上。
一名瘦削精悍的锦衣卫小旗快步上了城墙,单腿跪地抱拳禀道:“禀同知大人,城下有两人持皇宫腰牌请开城门。”
黑脸男子冷哼:“张山,本官的话尔听不懂吗?管他什么腰牌灵牌,管他什么达官贵人,这城门都是不开!休来烦扰本官。”
“卑下该死,只是卑下观那二人似乎不同寻常。”那锦衣卫张山说着便将一面金色腰牌递与黑脸男子。“二人中有一戴大帽之人卑下有印象,昨晚他便曾被一队锦衣卫拥着想出城去,却被守门的兄弟们着实羞辱了几句,骂他们食君之禄关键时刻却弃君私逃,那头戴大帽之人听了似乎羞愧,带着锦衣卫们又离开了。”
“昨晚竟有此事?!”黑脸男子将那腰牌拿在手中仔细一看,认出是皇宫中极高品阶宦官的腰牌,又急忙返身向城内墙下俯视,便见一片跪倒哀求的人群边缘,有主仆二人鹤立鸡群般站立着,那主人的脸被头上大帽遮住,而那白面无须仆人看着却有十分眼熟,黑脸男子心中一惊,暗道:“这莫非是随侍皇帝左右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王公公?”
黑脸男子快步下了城墙,穿过人群走过去看清楚主仆样貌,不作声色地对随后而来的张山道:“请此二人随本官进去说话。”
四人进了城墙下锦衣卫值守营房中,张山掩上房门,黑脸男子朝着头戴大帽之人纳头便拜,口称:“微臣锦衣卫南堂同知李若琏参见皇帝陛下!”
原来,此主仆二人正是从景山逃亡到此的崇祯和王承恩。
那一旁的锦衣卫小旗张山十分机灵,此前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现下见李若琏跪拜,忙也跟着跪下磕头。
李若琏拜完,半晌不见崇祯说话,只听王承恩道:“形势危急,李大人请快开城门。此事甚秘,勿让他人知晓。”
李若琏抬头看看浑浑噩噩一脸呆滞的崇祯,对王承恩疑惑问道:“陛下为何如此?”
王承恩当然不可能将实情告诉李若琏,毕竟被天打雷劈可不是什么好事,传扬出去就大大不妙。
王承恩叹了口气,道:“我家主人遭逢大变,以致精神有些恍惚。李大人,还请快些放行。”
李若琏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自行起身,向王承恩拱手道:“此去一路艰险,王公公且稍待,卑职去呼唤一些信得过的弟兄,一同护送陛下。”
说完不等王承恩回应,便自顾出门而去。
王承恩内心惶急疑惧,也不知这李若琏是否可信,到后来把心一横,只与崇祯在房中耐心等待。
一盏茶工夫,但听得外间传来人们欢呼之声,人声嘈杂中,隐约听到有人说:“城门开啦!城门开啦!多谢各位兵爷爷,各位兵爷爷必然多子多福,长命百岁!”
房门打开,那锦衣卫小旗官张山探身进来,他换了身寻常百姓打扮,背上背了个大包裹,便是腰间绣春刀也用破布裹住,一副逃难模样,也不说话,只是笑眉贼兮地指指门口一辆马车,做了个恭请姿势,示意崇祯二人上车。
王承恩扶着崇祯出了房门,见城门已开,城中人们扶老携幼如蒙大赦般涌出城去。
场面纷乱中,没人注意崇祯二人,他二人上了马车,便觉马车缓缓前行,随着逃亡人流出了城去。

“天子既赐我生杀予夺独断之权,不如此无法在此大敌当前人心纷乱之际统御局面。本官且问,还有谁敢藐视圣旨,且站出来,本官不介意再杀之立威!”
王晋环视众武官,众武官噤若寒蝉,都低下头去。还有胆子特别小的,竟然吓得小便失禁,空气中散发出一股子尿骚味,与新鲜的血腥味混杂着。
在众武官印象中,王晋历来儒雅,有儒将之风,没曾想这说杀人就杀人,杀的还是与他同级别的五品武官,眼睛都不眨一下,让人如何不怕。
“甚好。本官宣布,从今日起,天津卫按皇帝御令实施紧急状态,一切行动都听本官指挥,凡不听号令者,从重从严从快处置。原天津三卫改编为布政衙门,专司紧急状态下地方政务,所有武官转任地方,官衔暂时仍按卫所序列称呼,火炮弓弩等重型军械物资一律上交新天津卫。新天津卫优先从原三卫中招录武官及士卒,同时在地方上公开招募录用,务必在短期内成一能战之军。”
崇祯通过暗访天津情况,了解到天津卫所士卒平时是民,战时是兵,军队战斗力严重退化,组织纪律只怕跟后世天朝的民兵组织差相仿佛,因此要将原三卫转为地方行政机构,新建完全脱产专门暴力机构,以应对紧急状态,确保顺利过渡。王晋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崇祯的安排。
“圣上诏令将抄录传报至原天津三卫百户官以上,各位拿到诏令务必认真研读,掌握精要。天子对天津紧急状态下防务政务有精准圣令,务必切实执行。后堂中正在加紧抄录圣旨,各位等会儿拿到圣旨,立即返回本部,遍喻圣旨,动员所辖部众,听候本指挥使下一步指令。”
王晋说完,也不废话耽搁,带着李伟安等手下径直出了议事厅,跨上坐骑直奔天津左卫指挥使官衙而去。要在最短时间内掌控天津卫,王晋要做的事情太多,需要争分夺秒。
议事厅中武官仍是惊魂未定,人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
那麻脸总旗笑嘻嘻地给众人作揖道:“诸位大人且安坐,圣旨抄录好了,自有士卒送出。”
单眼皮胖脸的杨姓百户认识麻脸总旗,此时大着胆子问:“赵总旗,你昨日也见着天子了?”
赵总旗笑道:“那是当然,只是当时并不知是天子,只以为是京中来的什么大人物,直到今天离去后,才知是天子。”
杨百户苦笑,“天津离北京如此之近,闯逆不日必将派兵来取,天津根本无守御之力,你家大人又是何苦。”
赵总旗脸色一变,收起笑容道:“杨大人慎言,黄千户的下场可就在眼前。”
杨百户暮地脸色吓得发白,不敢再说话。
赵总旗却又笑道:“各位大人只是还未仔细看那圣旨,圣旨中已经言明,若贼军势大,天津卫无力守御,王指挥使可举城暂降贼,只要能保全官民百姓,他日反正,有功无过。”
那周百户道:“当真?圣上竟有如此开明旨意?”
赵总旗笑道:“那还有假?等会各位大人拿到圣旨抄录本,一看便知。”
天津左卫指挥使官衙,寒风中门可罗雀。
王晋在众士卒护卫下,直入官衙,登堂入室。
官衙中空空如也,一个守门老卒过来疑惑问道:“王大人何事来此?”
“来见汪大人,汪大人何在?”王晋道。
老卒道:“这两日并不见汪大人。”
王晋道:“既如此,本官去他府上寻。”
“寻某作甚?”一个声音传来。
王晋转头看去,见一神色萧索,一手提着些吃食,一手握着酒壶,黑脸上泛着些酒气,三十多岁的将官走了进来,边走还边拿起酒壶猛灌了一大口。
这人正是天津左卫指挥使同知汪猛。
汪猛打量王晋等人一番,道:“你等这般模样,莫非是闯贼来啦?好好好,早来早好,可以来个痛快,某深恨自己无回天之力,只能以死忠君报国而已。”
“天津还有救,大明也还有救!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辈都需努力,汪大人请振作!”王晋道。
“有救?还有什么救?贼寇把都城都攻陷了,还怎么救?那些百姓都天天盼着吃他娘穿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就是当兵的,有几个愿意跟贼拼命的,这还怎么打?”
“因为贼终究是贼,这多年来,闯贼四处流寇害民,所过之地如蝗虫过境赤野千里,可有真正给百姓带来好日子?要安邦定国,让天下人过上太平安逸日子,还得靠我等有志之士!以前我等无权,有心而无力报国,现下我们有权啦,尽可一展抱负!”王晋恳切道。
汪猛疑惑,“有权了?这是何意?”
“将圣旨拿给汪大人看。”王晋对李伟安道。
汪猛更加疑惑,“圣旨?”将手中酒壶吃食丢给一个士卒,接过李伟安递过的圣旨,展开看了起来。
好半晌,汪猛才抬起头来,道:“这是真的圣旨?”
王晋哭笑不得,道:“我与汪大人相识近二十载,我的为人汪大人是清楚的,便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做伪造圣旨这般事。”
“皇上怎会对天津事务做如此详尽安排?”汪猛仍是不解。
“这圣旨就是皇帝在天津所书,不瞒汪大人,皇帝今晨才从直沽码头乘船离去。”
“皇帝将王大人连升四级,而且授予非常时期生杀予夺独断之权,这权力确实好大,古之节度使也不过如此。”汪猛酒意全无,正色道。
王晋面上略显尴尬。这汪猛武进士出身,虽然比他年轻,但升官却比他快得多,两人本是同僚,但后来汪猛升到了从三品同知,而王晋还仍是五品千户。
汪猛猛然向王晋单膝跪地而拜,道:“只要王大人能保境杀贼,汪猛愿誓死追随大人。”
上下级身份的转换让王晋略微不适应,将汪猛扶起。
“时不待我,如今需在最短时间内掌握天津兵权,以统一指挥准备抗贼,请汪大人出面召集天津三卫仍在天津的卫指挥使同知以上武官到此急议,宣晓圣旨。”王晋道。
“得令!”汪猛躬身抱拳行礼领令,身份角色转换十分之快。
公元1644年3月25日上午,北京崇文门,天色阴郁。
一队运送柴碳的马车逶迤入城。
车队中,锦衣卫千户曾南与另外两名锦衣卫乔装成抬柴夫模样,顺利进了城。
他三人于昨日混在运粮船队中抵京城外漕运码头,原本打算混到出城运粮的车队中入城,无奈运粮车进城的朝阳门是闯军李岩所部把守,盘查甚严,只好绕到这曾经守卫的崇文门来看有无机会,探知这里守卫的是刘宗敏所部,守卫颇为松懈,于是在城外远郭处等到一队运送柴碳的车队,谎称是京城内某官宦家家丁,护送官宦老父亲回乡后返京,不料城头变幻了大王旗,入不得城,请求车队带他们一同入城,并当即塞了些银两给那运柴碳车队头目,头目看在银子份上便让他三人跟在车队中入城。
入得城来,虽然只是短短几日,曾南三人却有隔世之感。
只见城中气氛还算平静,举目瞧去,但见家家户户的门上都贴着“永昌元年顺天王万万岁”、“新皇帝万万岁”等字样黄贴。
紫禁城。
宋献策迈着小短腿急匆匆步入英武殿,找着正在与牛金星商议公务的李自成。
“皇上,天津来书了。”宋献策参拜后便道。
“可是天津三卫递归顺降表来了?”李自成极自信地道。
宋献策略显尴尬的轻咳一声,道:“并非降表,前些时日派去的使者传回消息,说天津的态度目前暧昧不明,却拿了一封书信说是崇祯皇帝亲书与皇上,使者不敢怠慢,立即遣人送回京城。”
李自成腾地站起身来,道:“崇祯皇帝跟我有什么好说?递与我看。”
宋献策双手奉上,李自成拆开书信阅看,半晌,突然哈哈大笑。
“那崇祯在信中说了什么?”牛金星也禁不住好奇地问。
李自成将信递给牛金星,道:“不知那崇祯皇帝是不是魔怔了,竟然教我稳定边关,安抚百姓。这改朝换代,我大顺本就该如此做,何须他教?他一个亡命南逃之人,竟然还来指点我,甚是可笑!”
牛金星将那信看了一遍,也道:“崇祯皇帝此信到底是何用意?莫非还要沽名钓誉,彰显其一心为国为民?”
“定是如此。嘿嘿,天下被他治理得民不聊生,竟还有脸装出一副一心为国模样,实在可笑。”李自成赞同牛金星看法。
“我且瞧瞧。”宋献策也是好奇心大炽,从牛金星手中拿过信细看。
宋献策看毕,却正色对李自成道:“皇上,以臣看来,不论崇祯皇帝写这封信是何居心,但其具体建议却也中肯。比如他说京城近年来瘟疫横行,那瘟疫竟是通过人呼吸口沫、跳蚤等方式传播,需要进行彻底的卫生扫除、灭鼠、隔离病患等措施,以控制、消灭瘟疫蔓延。还有他说要善待边关将领家眷,善加抚慰边关将领,以防有边关将领在两面受敌绝境之下引清兵入关,招致国家大祸。呵呵,这边关将领我看分明说的就是吴三桂嘛。这番提醒,若非是崇祯皇帝提出,便说是金玉良言也不为过。”

太阳西斜,余辉金黄照耀着被后世称为“世界第一宫殿”、占地极为广阔、规制宏大的南京紫禁城。
午门外,宫殿守卫士卒分列左右,也不知多少年未用的皇帝仪仗一字排开,旌旗在风中招展,气氛威武肃重。
午门至奉天门开阔的广场上,分列南京文武百官,人人翘首而盼。
崇祯仍是那身青袍唐巾腰悬长剑书生打扮,在王承恩和一身材长大,鼻挺脸长微黑的太监引路下,直入午门。
身高鼻挺太监高呼:“皇帝陛下驾到!”
分列左右的文武百官一起跪地拜伏,高呼:“恭迎皇帝陛下,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多官员喊着喊着便痛哭出声。
哭是有很大传染性的,于是百官俱都泪洒衣襟。
哭声一片中,崇祯只觉鼻头发酸,百感交集。
进奉天门,入英武殿。
百官齐聚殿中,崇祯换了一身金黄龙袍,高踞龙椅之上。
看着殿中百官,崇祯缓缓开口道:“朕自北京出巡至此,如今北京已陷贼手。朕宣布,北都已废,从今日起改称为北平。时隔223年,大明重新定都南京!”
“谨遵皇帝圣旨!”百官轰然唱诺。
从留都一跃而为国都,从地方官员摇身而为京官,虽是国难当前,不少官员仍是内心激动。
崇祯又道:“南京吏部尚书张慎言出列。”
一眼皮下垂,眉毛倒扫,面皮白皙,面相饱满的老臣出班跪拜:“臣在。”
崇祯郑重道:“国政日非,按老路子走永远也走不出新天地,必须下定决心革新体制,集中事权才行。朕今重设丞相一职,特拜卿家为丞相,任期四年,请卿家速速组阁,择吉日举行内阁成立大礼,正式署理全国政务,替朕分忧。”
崇祯一席话在众臣心里激起千层浪,要知道崇祯的老祖宗朱元璋废丞相以来,内阁在行使行政权力时有诸多牵绊顾虑,现在皇帝移都南京屁股都还未坐热,就雷厉风行重设丞相,实在让百官很是意外。
张慎言面上波澜不惊,磕头道:“谢陛下隆恩,臣必不负所托,鞠躬尽瘁!”
“皇上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大臣俱是振奋,纷纷拜倒称颂。
重设丞相无疑是国家政治生活当中了不得的大事,对文官集团来说更是权力博弈中的大好事,如何让众文官不欣喜振奋。而且张慎言资历威望甚高,任丞相可谓众望所归,便是与张慎言有嫌隙的,在这种情况下也万万不能表露出来,只是随大流称颂不已。
待百官称颂毕,崇祯继续道:“朕有感连年征战、兵祸连结,现有体制不能适应当今形势,亦进行改革。内阁不再参赞军机,特专门成立军机处,由朕直接领导,参赞军务,指挥调度全国军队。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出列。”
崇祯乾纲独断,听得殿下众臣一愣一愣。
“臣在。”史可法出班跪倒。
崇祯道:“史可法,卿做事有魄力,且公忠体国,率师北上勤王之事朕已知悉,特任卿为军机处首席参赞大臣,总理天下军务,任期亦为四年。”
“臣遵圣命!”史可法并不多话。
“忻城伯赵之龙出列。”
一身形肥大、两撇鼠须的武官出班跪地道:“臣在。”
“卿为勋臣之后,与国休戚,熟捻兵事,特命卿在军机处参赞军务,不再担任南京城守备之职。”
“臣遵旨。”赵之龙面色不动,心中却是狂喜。明朝文尊武贱,参赞军务,制定战略向来是文臣的事,他一个武臣,现在竟能进皇帝亲自领导的军机处参赞军机,其殊荣可以想见。
“锦衣卫南堂同知李若琏出列。”
“微臣在。”李若琏出班跪倒。
崇祯脸露微笑,道:“若无卿护送,朕只怕已身死贼手。卿护驾有功,特封伯爵,赐号忠诚。”
“谢陛下隆恩!”李若琏磕头谢恩。
众臣尽都羡慕,以一从三品指挥使同知一跃而封伯爵,这绝对是一飞冲天啊!而且以他危急关头护驾之功,将来前途那是一片光明啊!
“另,绶卿少将军衔,提督南京军务,京师戎守,全交予将军。”崇祯不疾不徐说完,殿中众臣,尤其是勋臣武将,心情只能用羡慕嫉妒来形容了。京师戎守之责何等重大,担任此职非皇帝最亲信大将莫属。只是这少将军是个什么玩意?有明只在开国之初绶过卫将军和大将军,却无少将军之衔。
李若琏也不谦虚推辞,只是磕头谢恩:“必不负圣命!”
赵之龙出班道:“陛下,我大明并无少将军一衔。而且戎守京师责任重大......”
还未待他说完,崇祯猛的一拍几案,冷声大喝:“朕可唤你说话?!!”
赵之龙被吓了一哆嗦。皇帝方才还和颜悦色,怎地说翻脸就翻脸?
崇祯道:“是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朕说绶少将军,那便是绶少将军,一切以朕一言而决。退下!”
赵之龙以崇祯以往对他颇为宠幸,所以站出来谏言两句,不曾想竟碰到天子逆鳞,被骂得不是一般重,一时噤若寒蝉,灰头土脸退回自己班位。
至此,崇祯无疑是赤裸裸的向百官宣布,他要搞一言堂,不再假腥腥扮从谏如流的明君模样。
众臣心中对赵之龙不免同情,却更加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崇祯不再理他,道:“锦衣卫都指挥使郑鸿逵出列。”
郑鸿逵满面春风,出班跪拜:“微臣在。”
“朕能顺利来到南京,卿功劳甚大。特封伯爵,赐号靖海。”
“谢陛下隆恩!”
“另,绶卿少将军衔,任辽东舰队司令,在江南军中拣选士卒,并在民间招募敢战之士,编练两万新军为海军陆战队,从海上去辽东攻击、削弱建虏。”
“臣遵旨!”郑鸿逵大声领命,志得意满。
群臣见崇祯果然是一言而决军国大事,无不面面相觑,却再无一人敢谏言。
史可法嘴皮子动了动,想说什么,但一想还是不要在这种场合违逆圣意,应下来找个人少的场合进言为宜。
“忠诚伯爵、靖海伯爵,两位爱卿下来且将本次护驾有功将士悉数奏报上来,朕全部亲自予以恩赏提拔。”崇祯大方表态。
“陛下隆恩浩荡,臣等谢恩。”李郑二人一同谢恩。
封赐毕,崇祯扫视殿中众臣,开始训话:“大明如今外有建虏大患,内有乱民四起,再加天灾连连,瘟疫横行,社稷风雨飘摇。朕殚精竭虑十七载,天下愈加糜烂,何也?朕从北平南下至南京,一路访贫问苦,体察民情,这才豁然明了。根本问题之所在,不是建虏,不是闯献之贼,不是天灾,不是瘟疫,而是我们太无能!对建虏策略失当,被动防御,每年耗资巨万,成了国家巨大创口,国家精血在此耗损一空!对乱民,只知剿抚,却无彻底安顿之策,越剿贼越多,甚是讽刺!对天灾的应对更是可笑,除了祈求上天保佑,被动应对,竟无良策妙法。对瘟疫的防治更是悲哀,不去认真研究瘟疫从何而来,如何传播,只知听之任之,不知瘟疫之害,尤胜其他三害,西方诸国百年前便因此疫人口三去二矣!如今传至大明,若不强力防疫,大明只怕真要亡国亡种矣!”
崇祯的话掷地有声,众臣听得心神俱震。
张慎言等不少大臣却心中欣慰,皇帝一路狼狈逃到南京,现在看并无悲观颓唐之态,反倒平增雄主鹰视之姿,如此国家还有希望啊!
“面对破坏力如此大之四大害,我大明被动应对,能撑到今日,已是奇迹!这种状况万万不能持续下去,从今日定都南京起,从朕开始,天下文官武将,大明子民,务必变被动为主动,振奋精神,消灭四害!”
这是皇帝要宣布国家危难之际新的治国方略了,殿下众臣无不凝神静听。
“一则,对建虏,利用我大明水师控制海洋之利,以水师加陆战队配合作战,在海上建立根据地,保持对建虏所谓盛京作战攻略态势,掠夺建虏财帛人口,同时全面封锁对建虏贸易,持续不断削弱建虏!”
众臣恍然大悟,难怪皇帝指派郑鸿逵统帅什么辽东舰队去打建虏,原来是这么个战略考虑。只是掠夺建虏财帛人口是什么鬼?我大明也学建虏当强盗了?
“今后与建虏作战,务必以我之长对敌之短。我大明之长在哪里?在坚城,在火器,在舰船,在我大明人口国力,在我广域疆土战略纵深,跟建虏野蛮人野战肉搏,那不是勇敢,那是舍长用短,那是傻!今后与建虏作战,务必坚壁清野,让建虏无法通过战争获得人口财帛,每打一仗,都务必让建虏靼子偷鸡不成蚀把米,而不是像以前一样越打越强,建虏靼子只有区区二十万人,死一个便少一个,看谁耗得起。而我大明则加紧研制生产先进武器,扩大对建虏的武器优势,建虏那二十来万人,将来根本不够杀!”
貌似颇有道理,以前怎地没人想到并提出这样的战略?文臣们眼露疑惑将信将疑,好些武将却听得满眼放光。好的统帅正确的战略太特么重要,将士们今后不用白白去送死了,满眼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