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兰绮宁褚高明的其他类型小说《褚相公别虐了,兰小姐是你白月光兰绮宁褚高明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梵心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兰绮宁的下巴被捏的生疼,颤抖着声音道:“禇相大人,我是有夫之妇......”“有夫之妇,呵呵,有夫之妇好啊。刚好让我看看,你嫁人的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本事。”兰绮宁微微皱眉,还想说什么,褚高明已经不悦地开口了:“解夫人,你要清楚,如今是你有求于人,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兰绮宁垂下眼眸,顺从地询问道:“我......我答应你......褚相可还有什么要求?”“现在回去,好好打扮,然后戌时末,乘小轿,从后门入。”兰香院的姑娘,如果晚上有达官贵人一时起兴,也是这般偷偷摸摸地进府伺候的。在他面前,她不是诰命一品的解国公夫人,而是兰香院再低贱不过的妓女。偏生她没有办法反驳,这是她种下的因果,她如今的所作所为,和那些卖笑的姑娘又有何异?褚高明...
“有夫之妇,呵呵,有夫之妇好啊。刚好让我看看,你嫁人的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本事。”
兰绮宁微微皱眉,还想说什么,褚高明已经不悦地开口了:“解夫人,你要清楚,如今是你有求于人,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兰绮宁垂下眼眸,顺从地询问道:“我......我答应你......褚相可还有什么要求?”
“现在回去,好好打扮,然后戌时末,乘小轿,从后门入。”
兰香院的姑娘,如果晚上有达官贵人一时起兴,也是这般偷偷摸摸地进府伺候的。
在他面前,她不是诰命一品的解国公夫人,而是兰香院再低贱不过的妓女。
偏生她没有办法反驳,这是她种下的因果,她如今的所作所为,和那些卖笑的姑娘又有何异?
褚高明冷笑着甩开了手。
“去准备吧。把我伺候好了,你才有救你儿子的资格。”
——
戌时末刻,褚高明还在书房中忙碌,忽地闻到一阵铃兰花的香气,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就见兰绮宁一身妖冶的织金绣花晚秋枫叶齐胸襦裙,缓步走了进来,朝褚高明盈盈下拜。
“禇相大人,妾身依约而来。”
褚高明放下手中的狼毫,抬起头来,兰绮宁对上他的眼,笑的艳丽谄媚,眼角装饰所画的孔雀展翅而飞,栩栩如生,更添几分妩媚。
她本就生的杏眼桃腮的娇媚模样,这一笑宛若满山红叶纷纷而落,染红山脚溪流,瞬间惊艳万里秋景。
同样被惊艳的还有褚高明。
但随即,褚高明的脸色晦暗下来。
这样的美丽,展现在他面前,却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一个远不如他的男人。
“听闻解夫人善舞,跳一个本相看看。”
兰绮宁照做了。
盛开的裙摆如同鲜艳的玫瑰,诉说着浪漫与热烈。每一抹·红色都如跳动的音符,伴随着她心中热情的韵律起舞。
褚高明明亮的双眸倒映着火焰般的颜色,在兰绮宁旋转最投入的那一刻,他捉弄似的喊道:“停。”
兰绮宁刹车不及,旋转的惯性让她往地上跌去,她只得在落地前抬手勉强在地上一撑,不至于摔得狼狈。
褚高明就这样冷淡地看着兰绮宁摔倒。
“这舞姿也不过如此。”褚高明嘲讽地说着。
“过来给我倒茶。”
兰绮宁爬起,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抽空给自己揉了揉摔疼的手腕,笑意盈盈地上前倒茶。
素手纤纤,美人如画。
秀色然红黛,娇香发绮罗。雅俗宁无间,淹留未得还。
兰绮宁举杯齐眉:“褚相请喝茶。”
褚高明接过茶,不喝,而是在手上把玩:“是不是在解国公府,你也是这么伺候解国公的,举案齐眉,柔柔一声‘夫君请喝茶’。”
兰绮宁不知道说什么,只得道:“禇相大人,我们是夫妻。”
兰绮宁话说出口,才觉得加了称呼有歧义,只听褚高明哈哈大笑,将茶水往兰绮宁面前一泼。
兰绮宁吓了一跳,低头看去,下一刻,褚高明手指一弹,将小小的空杯甩出,一下击中兰绮宁的发髻。
发髻受了压力,固定的簪子掉落,乌黑亮丽的长发迤逦开来,好似一段黑色的幻梦。
兰绮宁眼睛都瞪圆了,下意识往后挪了一步。
褚高明很受用兰绮宁惊恐的模样,伸手捞住了她的腰。
褚高明笑意不减,一字一顿:“好一个,我们是夫妻。”
兰绮宁的心咯噔了一下。
“你也配?”
“一个薄情寡义、自私自利、贪得无厌,只会践踏别人真心的女人。”
兰绮宁能说什么?
是她亲手抛弃了他,将他的心意坑进了泥里。
褚高明见她不说话,悠悠地道:“我是不被承认的外室之子,你是差点被抛弃的糟糠之妻的女儿。我们过去有那么多的回忆,现在让我们来重温一下。”
褚高明说着,将兰绮宁拉入自己的怀中,四目相对。
近在咫尺的距离,褚高明长长的睫毛就在她的脸颊处轻扫,带的她丝丝的痒。
兰绮宁垂下眼,柔弱地娇声道:“禇相大人想重温些什么?”
“你觉得呢?”
“嫁人这些年,的确是学了些功夫,解国公他......”
兰绮宁说着,他突然反手抓住兰绮宁的手,将她压在身下。
“解国公,解国公,谁允许你在我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别的男人?”
褚高明冷笑一声,捏住了兰绮宁的下巴。
“我没有......”
“算起来,解国公还是本相的父亲。他抛弃了我的母亲,连个妾的名分都不肯给。他一无是处,重病在床留你一人操持家事,偌大的解国公府要靠你一人支撑,你为了这样的‘好’男人,劳心劳神,何等辛苦,你竟还如此惦念着。”
褚高明的母亲褚氏作为外室,肖想了解国公府如夫人的位置一辈子,连正室夫人的位置都不敢奢望,如今到了解国公卧床不起,不省人事的地步,也没能达成所愿。
兰绮宁咬了咬嘴唇,眼神看向旁处,她当然知道,解国公对女人而言,不是什么好丈夫,况且她还是老夫少妻,家族间的交易。
“扫兴。”
褚高明甩开兰绮宁的下巴,站起身来,表情嫌恶。
兰绮宁敏锐地捕捉到他眼里的厌恶,顿时慌了神,一把抓住要转身离去的褚高明的衣袍。
“不,禇相大人,是我不对。求求你,别走,别走。”
褚高明没说话,兰绮宁腰肢一软,“噗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求求你,原谅我,刚刚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别走,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求求你......是我扫兴是我不对,但请你另外提出别的要求,无论是什么,我都答应,只要您救我的儿子——”
褚高明深深地望着兰绮宁,这样卑微的她,他一日之内,破天荒见到两次了。
只是为了别的男人。
褚高明莫名烦躁起来。
兰绮宁还在哀声求着,眼见着要磕起头来,褚高明冷声道:“什么要求都可以?”
兰绮宁见他改口,瞪着小鹿般湿润恐惧的眼,拼命点头。
“任凭禇相大人吩咐。”
“你,以奴婢的身份,进府伺候本相一月。只要你伺候满一个月,我就让人把你的好大儿捞出来。”
可褚高明情绪变幻莫测,再不是她过去认识的模样,就像刚刚,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触怒了他。
她只能尽力把握褚高明的心思。
错处,他让她想错处,她有什么错处?
如果他想要的是她的道歉,那她尽力做了便是!
兰绮宁心中莫名堵了一股气,但脸上神态和手上动作却越发地恭敬卑微。
兰绮宁上完药,去了厨房一趟,晚些时候到书房的时候,她把做好的晚膳端了上来。
“奴婢兰花儿,见过大人。今日奴婢跟厨房说了,不用准备大人的晚膳,特地亲自下厨,聊表谢意,还请大人笑纳。”
兰绮宁笑容谄媚,一脸讨好模样,颇有几分风尘里卖笑的女子的味道。
褚高明看着跪在地上的兰绮宁,久久不动。
他不喜欢这样的兰绮宁,但他还是畅意于兰绮宁的卑微。
最终,褚高明挥了挥手,让她起来,然后示意她打开盖子。
这些是她在坟头村时期做过的,褚高明爱吃的膳食。农村条件粗陋,准备的菜式也不会是很精致的,是以褚高明获得功名后,已经很久没有吃这些记忆里的味道了。
褚高明看着这些菜色,立即抬头看了兰绮宁一眼。
但兰绮宁只是低着头,捧着食盒,就好像她只是一个端着食盒的工具,完全可以视若无睹的一个摆件。
褚高明看着这样的兰绮宁,有些烦躁,掩盖似的拿起筷子。
尝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挑动敏感的味蕾,味蕾激发出的来自舌尖的感触,传遍全身,好似平原起了一阵呼啸的风,吹遍旷野,吹开褚高明心头如荒芜丛生的杂草一般的思绪。
随着风,将他吹去早已远去的岁月中。
萧瑟的秋风,猎猎作响,稍有二三枯叶被拂去,飘啊飘啊,正正好落在他的头顶。
他猛地一激灵。
这个熟悉的味道,竟滋润了他早已干涸的心田。
兰绮宁的母亲过去是给人当厨娘为生的,兰绮宁的一身厨艺传自母亲,褚高明收敛思绪,平淡地道:“手艺倒是没有退步。”
“大人喜欢就好。”
褚高明尝着尝着,他的心里隐含着一份激动,他不忍过分表露,但又舍不得丢失这份快乐,便早有预谋一般地道:“既然你手艺这么好,伺候本相也不能浪费了。日后本相的膳食都由你承包了,本相要求每天花样都不一样。你且准备着吧!”
兰绮宁能感受到褚高明吃着心情好,正也高兴着,想着今后的日子或许会好过点,没想到因此加了个任务,顿觉辛苦。
她书还有那么多,抄的完吗......
但褚高明的要求,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是,大人。奴婢做的膳食,能得大人的喜欢,是奴婢的幸运;奴婢能够伺候大人的饮食,是奴婢的福气。”
褚高明享受她的恭顺,满意地点了点头。
想到经书。
“噗通”一声,兰绮宁立即跪了下来。
“奴婢有罪!弄毁了大人精心为母亲寻来的《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褚高明正在品尝食品,冷不丁兰绮宁这么一跪,才想到自己好像还没追究她经书的责任。
那本被夏明姬丢到池子里的《观音心经》,他给忘了。
褚高明轻咳一声,怒道:“看来本相交代的事情你并没有记在心里。经书再度被毁,这一次可不是你能轻轻揭过的了。”
那本书现在已经是一团烂泥了,他倒要看看,兰绮宁有什么移山倒海的本事,能够让那本书复原到让他满意。
“奴婢没有打算请求大人从轻发落,只是大人费心找来的这本心经抄本本就是不对的。据奴婢的了解,褚太夫人喜欢的是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的译本,而不是法相宗玄奘大师的译本。”
褚高明看着兰绮宁言之凿凿里暗含着几分小得意,勃然变色:“你是在说本相不了解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在帮助大人,让大人对母亲的心意完美无缺!”
“奴婢不擅佛法,是在抄到‘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才发现这是法相宗的抄本。而鸠摩罗什翻译版本是‘非色异空,非空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以,大人该寻来鸠摩罗什的抄本,而不是法相宗的抄本。而大人问罪奴婢的缘由是因为奴婢毁了经书会惹褚太夫人不高兴,而褚太夫人并不喜欢法相宗的译本,那本经书毁了便也毁了,大人不该用无用的东西问罪奴婢!”
兰绮宁有理有据,胆大心细,眼眸里闪烁着光辉和聪慧。
这是褚高明曾经喜欢的兰绮宁的模样。
“你倒是会耍小聪明!”
褚高明曾经喜欢那样意气风发的兰绮宁,但现在他的小心思,就是折碎兰绮宁的翅膀,毁去她所有的骄傲,让她只能待在他的身边,仰着他的鼻息过活。
兰绮宁,只能依靠一个人。
那就是他。
于是,褚高明勾唇一笑,轻飘飘地道。
“既如此,那你便全部重抄吧。从重新寻找译本开始。我们家兰花儿门道多,相信明日这个时候,就会让本相看到,本相母亲喜欢的鸠摩罗什的全部译本经书。”
兰绮宁难以置信地看着褚高明。
她已经预设了之前的成果重抄的结局,但没想到,褚高明竟然让她把搜罗经书这一块也给负责了!
她一个奴婢,又要忙着干奴婢的活,还要包褚高明的一日三餐,还要出府找经书!
问题是她现在是以奴婢的身份,怎么出府!?
褚高明看着兰绮宁的神情,心情很好,添了一把火:“本相相信你的能力,兰花儿。”
“去吧,本相今夜大发慈悲,放你一晚假,你就从今晚找起吧!”
——
上头人轻飘飘的一声令下,底下人就要全副武装干到昏天黑地。
兰绮宁为了搜罗经书,趁夜出府去了,她依稀记得解国公府里的书库里好像有鸠摩罗什全集。
兰绮宁这一去,也就不知道,这天晚上,梅冬阁的如夫人潘敏芝带着她的心腹侍女留冬去了她的住处。
褚高明已经用过晚膳,在书房忙碌,在门口候着的褚慈看到兰绮宁,皱了皱眉,无声地表明她来的太慢了。
兰绮宁只能低眉顺眼地表示歉意。这个时候褚慈不好出声说话,便也就这样轻轻放过,眼神交流间和她换班,便撤走了。
“可是兰花儿来了?”
兰花儿是褚高明给兰绮宁起的奴婢名,做奴婢就没有用自己本名的,都是根据主子的喜好取一个。兰绮宁做奴婢就要做到底,自然要遵守这个默认的规则。
兰绮宁没想到自己才刚站好,专心公事的褚高明就发现自己来了。
兰绮宁“喏”了一声,不知道是自己身上洗完澡后带着的葡萄香气暴露了自己。
“进来。”
兰绮宁迈着小碎步飘了进来,那股葡萄香气越发浓郁,兰绮宁一直低着头,没注意到褚高明嘴角轻轻地弯了一下。
他送去的澡豆子,她用了,真好闻。
“磨墨。”
兰绮宁立即凑上前去拿墨块,褚高明却伸手一拦,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我这里不缺墨。”
兰绮宁这才注意到,褚高明的砚台是满的,而在书架旁边摆着一方小案,上面笔墨纸砚皆已备好。
这里的砚台,是空的。
“本相记得你的字好看。马上就是母亲五十大寿,本相需要五十卷抄好的经书献给母亲。母亲曾夸过你的字有佛气,既然母亲喜欢,本相便想着就让你抄吧,这是本相对母亲的心意。”
还行,只是抄经书。
兰绮宁这样想着,便乖乖地坐到了小案旁边,开始磨墨。
褚高明看着兰绮宁一会儿就磨好了,随口道:“磨墨的功夫倒是不错。”
兰绮宁恭敬地道:“以前在解国公府时,时常做这样的事情,一来二去也就练就了又快又好的方法。”
褚高明眉头一皱,冷笑道:“红袖添香,那解国公可真有福分。”
兰绮宁一愣,立即跪下来请罪道:“这是奴婢的本分,也不算......”
“是,妻侍奉夫主,天经地义,不罔人伦,所以奴婢侍奉主子,也是理所当然。”
“限你半月之内抄完,二十日后,便是母亲寿诞。”
兰绮宁拿笔的手一顿。
她是真的不记得褚老夫人的生辰,她就知道她能悠哉悠哉地抄写经书就是在做梦,这样赶的时间,现在是需要挑灯夜战了。
写吧写吧,不就抄嘛!左不过就熬这一个月,如果光靠抄经书就能熬掉半月,她是该笑的。
兰绮宁正准备抄,褚高明凉凉的声音传过来。
“谁让你坐着了,跪着。”
兰绮宁忍不住看了褚高明一眼,褚高明只是道:“跪着抄才更能体现虔诚,没听说过苦修吗?”
兰绮宁自然不可能跟褚高明反驳什么,默默地照做了,闷头抄书。
跪着,跪着,跪着,重逢以来,她不知道跪了几次了,她卑微,是因为有求于人,可褚高明过去何曾这么折磨过自己?
过去,她有什么事情拜托褚高明,褚高明都非常乐意帮忙的,在他能力范围内一条龙安排的齐全,让她高兴又满意。
甚至说,如果她没有求助于褚高明,褚高明反而会生气,认为兰绮宁没有把他当做自己人。
刚磨好墨,兰绮宁才提笔写一个字,门外突然传来沙沙声。
像是有人走路的风声,下一刻,一个华服女子出现在书房门口。
“夫君,妾身求见。”
褚高明的后院里没有正妻,只有四位贵妾,都是各方势力想着法儿送进来的。
来人是郭灵容,是褚高明后院里的四个妾室之一,知府之女,是朝臣硬塞给褚高明的女人,是四个人里最晚进府的。
这个人走路竟然没有脚步声。
兰绮宁进府之前自然把这些东西都调查清楚了才进来,她见过那四位妾室的画像,对她们的身份并不好奇,只是安静地观察着。
“进来吧,什么事?”
郭灵容得了褚高明的准许走了进来,眼神快速地扫过在一旁低着头抄经书的兰绮宁。
竟然有女人能在褚相的书房里伺候。
禇相大人之前可是严格下令,禁止府中女眷来书房伺候,当然公事公办的要事求见不在此范围内。是以,之前后院里还有女人送补汤点心什么到书房,都被他生气地丢了出来,表明书房不是餐厅,不是用膳的地方。
之后便在没有女人这样献过殷勤。
等等。
不对。
褚相身边,什么时候有了女奴伺候的。除了褚慈,他何曾让别的什么下人近过他的身?
府里什么时候进来的这个人?
郭灵容的思绪转了又转,面上却如常,笑意盈盈地道:“诶,这是什么时候进府来的女婢,怎么在跪着抄经书啊?”
褚高明没说话,只是盯着兰绮宁,只见她乖顺地站了起来,行礼道:“奴婢兰花儿,今日刚进府的。奴婢这是在准备褚太夫人的寿礼,大人说了,跪着抄,才更能够体现虔诚。”
兰绮宁这么一站起身来,也让郭灵容看清了兰绮宁的容貌。脸型大气圆润,活脱脱的一位大家闺秀;眉眼如画,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不笑的时候,眉间若蹙,神韵似有清愁如薄雾,但一笑又如春满大地,端庄又俏皮,眉梢一卷妩媚灵动,貌若天人,是造物主的神作!
郭灵容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位既清且艳,宜古宜今的大美人。
但她意识到,这个叫兰花儿的奴婢的容貌,和府里最得宠的如夫人邵清姿的容貌,有几分相似。
不过这位,媚态里带着庄严,温柔大方,更胜邵清姿一筹!
一个奴婢,怎会有如此绝色的容貌和大家的气度!
“既是为了虔诚,那妾身提一句建议,不如去室外抄吧。法相万千,人无二别,褚太夫人是最虔诚的,不容许一点差错,冰冷的温度能够让人保持清醒,不至于抄出错误;再者这些抄写的经书沐浴了月光,吸收了月亮的精华,才能更好的明心见性。”
郭灵容想到邵清姿,试探性地问道。
兰绮宁猛然回头。
留冬朝她笑了笑:“我是潘夫人身边的留冬,如果兰花儿想找什么东西,潘夫人或许可以帮忙。”
兰绮宁看着留冬,明白这是贼喊捉贼来了。
“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兰绮宁强忍住这句质问,低微地跟着她走了。
已经是深夜,夜风凉透心扉。月光照着廊道的两道影子游荡着,好似鬼魅。
潘敏芝似乎是夜猫子,如此深夜她依旧精力充沛。兰绮宁看着潘敏芝戴着那套褚高明给她的那套珍珠头面,坐在铜镜前欣赏着。
“夫人,奴婢把人带到了。”
“嗯。”
“奴婢兰花儿,拜见潘夫人。”兰绮宁规规矩矩地行礼,潘敏芝没为难她,让她起来。
“好看吗?”潘敏芝摇头晃脑地问道。
兰绮宁看着潘敏芝头上的珍珠首饰,勉力笑道:“好看。”
这些东西再好看,于她也都是奢侈的享受。
她得谨记她奴婢的身份。
纵使兰绮宁的心里只有那本菜谱,可褚高明给她的这些东西也是交代过她要守护的。
如果守护不住,她同样要承受褚高明铺天盖地的怒火。
兰绮宁看向潘敏芝的梳妆台,上面还有不少她熟悉的东西。
“这套珍珠头面如此美丽,不知潘夫人是从何得来的?”
“大胆!”留冬高喝。
“诶~”潘敏芝伸手一拦,“兰花儿好奇,问一句是应该的。这样吧,你替我更衣,伺候好了,本夫人便告诉你。”
潘敏芝抬手遥遥一指,是衣架上的一套华服。
是一套一品诰命夫人的礼服。
兰绮宁眉心一跳。
这套礼服是皇帝象征性地赐下的,期盼他早日成家立业,但时至今日,褚相府内仍然没有一个女人有资格穿上这套礼服。
初进府的时候,褚高明把衣柜搬过来的时候,里面的这些衣服也混杂着送进来了。兰绮宁知道有这么一套衣服,但没有在意。
褚高明搬过来逾矩的东西还少吗?
潘敏芝穿这套衣服不可谓不大胆,但兰绮宁想了想,还是沉默地上前伺候。
礼服繁复,穿着需要费不少功夫,但兰绮宁自己穿过,不至于手忙脚乱。
兰绮宁也有一套二品诰命夫人的礼服,因为国公是正二品爵位,是以自己的诰命封号是正二品。
褚高明也是因为有太师、太傅和太子太师的名头才能让自己的夫人封一品诰命。
一品、二品,看似一级之差,实际上天差地别。解国公如今卧病在床,解国公府摇摇欲坠,而褚高明扶摇直上,褚相府如日中天。
思及此,兰绮宁的心头一阵心酸。
想当年,她初嫁解国公,身着正二品诰命礼服进宫面见先帝,和在殿试中一举夺魁,意气风发的褚高明在白玉石打造的蟠龙桥上不期而遇。
兰绮宁在最右边的那座桥上,褚高明在最左边的那座桥上。
中间隔着一条宽宽的御河。
阳光晴好,天空是澄澈的蓝。
兰绮宁满头珠翠,端庄华贵,朝他笑了笑,微微一点头,算是遥祝了他一举夺魁,随后抬起了手。
褚高明看不清楚兰绮宁的表情,也不知道兰绮宁祝福了他,只能看到兰绮宁抬起了手,在空中轻轻地一划。
她手指划出的,是一道无形的河流。
因为这一条河,他们已经不再是对方的“自己人”了。
昔日同行人,已隔两岸远。而河竟不可渡。
褚高明默然。
初入翰林,为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的褚高明遥遥朝兰绮宁拱手作揖,行了一个礼。
就连他俯首帖耳的姿态,也是高傲的。
意气风发少年时,鲜衣怒马似锦华。
这是他最后一次向她低头。
是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向正二品诰命夫人,解国公正妻低头。
不为别的。
明媚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耀眼如神祇。
从此以后,面向他的将是光明坦途。
他将一步步行至为人臣者的最高点。
兰绮宁看在眼里,不再过多表示,在浅深的搀扶下,前行入宫拜见先帝。
而褚高明,向前走,领着先帝的恩典,出宫,去看赐给他的宅邸。
错身而过。
兰绮宁身上的华服很好看。
但如果是他,能够让她穿上更高等级的更尊贵的华服。
时间早已汇聚成一条再也无法跨越的河流。
谁能知道,褚高明能够得此番大的成就。如今她的所求所以皆在褚高明的一吸一呼间。
同样的,那个时候,兰绮宁也并不知道,沉默中的褚高明打定主意,要逆转时间的洪流。
......
她总是希望他好的。
亦如当年殿试一举夺魁后的遥遥祝福。
兰绮宁整理了一下思绪,那些事情早已经不是现在的她应该回想的了。
现在她应该考虑的是,只要撑过这一月之期,就能救出继子解理,解国公府此番危机。
再坚持一下下吧。
兰绮宁给潘敏芝穿戴完毕,又在细节处整了整。
这套礼服并不是潘敏芝的尺寸,此时穿在身上显得大了,不论怎么整都显得宽松。
潘敏芝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不悦,但还是强撑着问道:“兰花儿,好看吗?”
“好看。”兰绮宁自然这样答道。
“乱讲。”潘敏芝抻直了袖子,显然长了一大截,“这如何能好看?”
兰绮宁“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愚钝,但也能看得出来,这套一品诰命礼服并非夫人的。还请夫人将所有不属于夫人的东西,归还奴婢。”
“哦?归还?”潘敏芝理了理袖子,摆出一个大气的姿态,但再怎么故作姿态,不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只让人觉得滑稽,“这诰命服不属于我,难道还属于你。我要归还也是归还给相公大人,如何归还给你?”
“那便请夫人将从奴婢院中取走的所有华服珠宝尽数还给大人!”兰绮宁顺着潘敏芝的话说下去,想着潘敏芝这样爱财的人,一定不会舍得损坏了这些东西。
只要东西没坏,褚高明就没有理由责怪她。
“本夫人是相公的如夫人,本就拥有这些物品的使用权!就算要告知相公大人,那也是本夫人自己的事情,哪里需要你一个奴婢来置喙!”
不要毁,不要毁......
这现在是她的命·根·子。
兰绮宁绝望地念叨着,总算是把这本经书解救出来。
还有个书样,至于能不能用......
兰绮宁失魂落魄地从池子里爬出来,跌坐在地上。
彻底毁了。
“这经书有什么好,枯燥无味的东西,你也抄的下去。我替你销毁了!
夏明姬喜欢看兰花儿狼狈的模样,就好像是在看邵清姿那个贱人无可奈何的模样,她再度玩性大发地道:“无聊吧,本夫人给你解解闷。”
“本夫人陪你玩点好玩的。容夏!”
容夏立即把背着的大匣子撤到地上,打开来,里面琳琅满目的刑具,随时随地就能上演百种酷刑。
里面的某些刑具,似乎是因为用了太多次洗不干净了,尖锐处染着的血污还清晰可见,似乎还飘着几根动物的毛发。
兰绮宁麻木地转过头来,只看了一眼匣子内部,就心惊肉跳起来。
她顿时清醒了,求生的本能让她立即跪地求饶。
磕头声和求饶声连绵不绝。
“奴婢,奴婢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夫人,夫人为什么......”
“我没说过你的得罪过我啊!我只是想你陪我玩啊~”夏明姬努着嘴,姿态天真,表情苦恼地道,“唉,非说你有什么得罪我的,那或许就是你这个人吧。你这个人,长成这样,站在我面前,让我不高兴了,这就是得罪。那怎么办呢?幸好你是遇到我,我宽宏大量,不和你计较,只是想和你一起玩,兰花儿,你来挑挑,先玩哪一个?”
兰绮宁怎么可能真的去挑,只能是不住地磕头。
“不要这么扫兴嘛。自从嫁进了相公府,我可就再没和人玩过,只能和小动物玩一玩。好不容易遇见了你,你要是不满足我的心意,惹我不高兴了。啧啧,我保不齐,会怎么样呢。”
兰绮宁满脸泪水,膝行上前,抱住夏明姬的腿:“奴婢贱人之身,怎配和贵人一块玩耍,求贵人放过奴婢,不要让奴婢肮脏的血,溅污贵人的身子。”
夏明姬看着这张酷似邵清姿的好看的脸跪地求饶,心情越发地好。
“你说得对,我是讨厌别人的血溅到我身上。但我也喜欢,看别人血肉迸裂,鲜血四溅的模样。那叫一个美啊!人呐,看到了美的事物,就会心情大好。到了那个时候,你要求什么恩典,我都答应你。”
“贵人!贵人!求求贵人高抬贵手——!”
夏明姬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她看着书房外,怒意沉沉。
“我数到三,起来。一——”
“二——”
“三——”
三声完毕,夏明姬脚一踢,把兰绮宁踢了开,接过宜春递过来的沾了辣椒水的特制的带着倒刺的藤条鞭子。
“既然你不选,那我就自己动手了。”
“叭——!”
嘹亮的一声响,伤口伴着火辣辣的疼。
只一下,兰绮宁就疼得站不起来了。
“明白了吧。佛救不了你,任凭你怎么虔诚都救不了你。我堂姑早早地就跟我说过,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可以利用它,但不能相信它们。你利用它们掌握权力,将权力牢牢地握在手心,这才是无可撼动,为所欲为的东西。”
“就像我,现在,对你这样。”夏明姬又打了一下,朝兰绮宁做了一个鬼脸,“你看我对你多好。还跟你讲道理,教你做事呢~哎呀,我感觉我也好善良,好慈悲喔!都有点也不像我了诶~”
兰绮宁疼得几乎就要晕过去,不知道那个藤编上到底涂了什么,格外的疼,偏生身上还没有什么很大的伤口,只有倒刺的痕迹。
兰绮宁挨着打,疼得晕乎乎。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一个月,一个月......
她需要熬这么一个月,才能达成所愿,难道还没过两天,就要栽在此处了吗?
她......她绝不能被夏明姬弄死,她还要救人......可现在的这种情况,她疼得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了。
夏明姬是完全不讲理的人,她以权力为信仰,是权力的奴隶,要想阻止她,只有以暴制暴。
可这个时候,谁能来帮帮她?
兰绮宁绝望地想,她刚刚要是不求饶,直接跑掉,等褚高明回府的时候再寻求他的帮助,会不会好一点?
这个想法涌入脑海,兰绮宁又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可能呢。
褚高明要她进府就是来折磨她的,最多不让她死了,他或许还要感谢夏明姬这个帮凶替他教训她呢......
夏明姬似乎是手上藤条玩腻了,又换了个更厉害的铁家伙。
兰绮宁绝望地看着。
救命......救命......
谁来救救她......
......
“住手!”
褚高明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一下早朝,进府就往书房走来,没想到看到这样一幕。
是褚高明。
那一瞬间,兰绮宁无声地笑了出来,滴出了眼泪。
终归是你。
“相公!?”夏明姬看到褚高明,大吃一惊,不过并不害怕,手里的刑具没丢。
“平常你在自己的院子里,怎么玩我都不过问。谁准许你在我的院子里这么玩的!”
“一个奴婢而已,况且我就打了三下!”
褚高明自觉和夏明姬没法沟通:“本相不管你打了几下,我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这是本相的院子!不是你玩闹的地方。你给本相滚下去!”
容夏扯着夏明姬的袖子小声地道:“夫人,大人的意思是您错在不该在他的院子里如此行事,我们先走吧!”
夏明姬气呼呼地,倔强地不肯走:“今日是这个奴婢先惹怒了我,我教训一个奴婢合情合理!如果非要我走!必须让这个奴婢现在起来给我下跪道歉,磕三个响头,我才走!”
“你说什么?”
“我不管!”夏明姬气势丝毫不减,对着褚高明一点也不害怕。
兰绮宁希冀的眼神投了过来,像一只乞求帮助的湿漉漉的小动物。
不要......不要让我起来,求求你。
我已经不敢祈求你公正了,只求你不要偏心,只求你是非分明。
褚高明深深地看着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兰绮宁。